长玉脸上是真烫得快冒烟,挣得也更厉害,怒斥道:“你……混蛋!” 谢征呼吸已经不太对劲儿了,他微低下头看她,眸色漆黑一片:“更混蛋的事,不也做过了吗?” “你!”樊长玉气结,真正受制于人了,她倒也学会了战略性示弱:“我……我还疼。” 一双明澈的大眼直往屋外瞟:“那个……十一也找你呢,朝中这么多事,你不过目的吗?” 她又怂又不愿认输的心虚模样,实在是招人疼,谢征只觉从牙根处泛起一阵痒意,扣住她下颚从里到外啃了一遍,才把人松开。 得了自由,樊长玉立马拢紧衣襟坐得远远的,像是恼又像是嫌丢人,说:“我不要穿你的衣物了,我要我自己的。” 谢征长臂一伸就将人揽了回来,埋首在她肩窝处闷笑:“好,都依你。” 他的气息喷洒在肩窝处有些痒,樊长玉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脸推开了些,垂着眼角,唇角也抿得紧紧的,莫名有些气闷。 他说着都依她,但明明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 谢征拿了谢十一放到门口的奏疏到房内细看时,樊长玉已从兵器库翻出一把大刀去院子里练武了。 细雪纷纷,她在院中提着把大刀舞得猎猎生风,一劈一斩之间眼含煞气,不知是把那漫天大雪当成了何人在砍。 谢征撑着手肘看了一会儿,眼底浮起几许淡淡的笑意,垂眸继续看手上的奏疏。 看到其中一份时,他眉尾稍提,“岭南节度使在这节骨眼上进京了?” 樊长玉刚练完一套刀法,闻言撑着长刀回过头问:“是魏严的后手?” 谢征摇头:“探子说仅他一人进京。” 恰在此时,谢十一匆匆进院来报:“主子,魏夫人求见。” 谢征微敛了眸色,只说:“把人请去前厅。” - 须臾,谢征便带着樊长玉一道去了前厅。 魏夫人一身缟素,见了谢征,二话不说便跪下了。 樊长玉不知谢征是何心境,但她确实是被魏夫人这突来之举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谢征已伸手去扶她:“舅母这是作何?” 魏夫人不肯起,脸色格外苍白,勉强带了几分笑意道:“侯爷莫要这般唤臣妇,臣妇担不起的。” 谢征凝了眸色:“无论魏严做了什么,我都视您为舅母。” 魏夫人却摇起了头,神色有些凄楚地道:“臣妇的确担不起侯爷这一声舅母,臣妇只是得了相爷庇护,才在魏府偷生二十余载,还养大了宣儿……” 樊长玉听出几分不同寻常来,谢征缓缓问:“这话是何意?” 魏夫人沧然道出隐情:“臣妇原只是一小门小户的庶出女,这辈子也高攀不上相爷的。家中安排臣妇给一位六品官老爷做填房,那官老爷,儿子都长臣妇好几岁了……臣妇不愿,同家中一护卫私定了终身,他为了攒银子娶臣妇,从了军。官老爷上门提亲时,臣妇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家里人知晓了这事,要抓臣妇去落胎,臣妇逃了出去,去军营找宣儿他爹,可谁料宣儿他爹战死了……” 魏夫人说到这里时,眼神几乎是麻木的,却还是有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苦笑:“那时当真是万念俱灰了,家里人追去了军营,说要抓臣妇回去浸猪笼,给官老爷家一个交代。臣妇便想着,左右都是一死,不若自我了结下去陪宣儿他爹好了。 臣妇要撞柱,被人拦了下来,相爷认下了臣妇腹中的孩子,说不日便上门去提亲,当日的事也被相爷压下来了,至今都没几个人知晓。相爷说,宣儿他爹是他麾下的部将,他这辈子本是不会再娶妻的,但家中催得紧,正好臣妇带着腹中的孩子也无路可走了,此为两全之法。” “魏宣,不是魏严的儿子?”谢征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不是。”魏夫人摇头:“相爷是个守礼之人,这些年,相爷也只有未免宣儿叫府上下人看轻,才会在年节时,来臣妇院子里用一顿饭。” 她凄然看向谢征:“臣妇今日前来,便是求侯爷的。相爷做的事,臣妇是个妇道人家,不甚清楚,但相爷对臣妇和宣儿都有再造之德,这份大恩,臣妇唯有尽力去还。还请侯爷看着宣儿替侯爷挡那一刀的份上,留相爷性命罢!” 樊长玉惊讶不已,未料到魏夫人和魏严这桩婚事里,还有这般多隐情。 谢征扶魏夫人起身的那只手松了力道,他眼底看不出情绪,只问:“魏严……不娶妻,是为了淑妃?” 魏夫人摇头道:“这臣妇便不知了,但相爷那般性情的人,若真和淑妃有故,臣妇不信他能做出烧死淑妃和她腹中孩儿的事来。” 樊长玉听到此处,哪怕对魏严恨之入骨,但也觉着蹊跷起来。 齐旻说魏严是为了淑妃和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才设计锦州一案,害死太子和十六皇子的。 魏严无子,后面既然还能血洗皇宫,把老皇帝赶下皇位,扶持一个毫无根基的稚子登基,有这等手腕,他为何还要烧死淑妃? 她看向谢征,谢征对魏夫人道:“魏严的罪行,等查清后昭告于天下,自有发落,夫人先回去吧。” 他话已说到了这份上,魏夫人也不好再求情,一叩首后,凄然退下了。 樊长玉这才道:“魏严已伏法,我带人去他府上搜查一番,看能不能搜出什么。” 谢征说:“公孙已带人搜过一遍,魏严行事谨慎,既决定了逼宫,也就做好了兵败的准备,能毁的信件都烧了个干净,查不出什么。” 说到此处,他语气稍顿,看向樊长玉:“老师入京后一直被他扣在府上,现已被接回了谢宅,晚些时候你可去看看他。” 樊长玉又惊又喜:“义父找到了?” 谢征点头。 樊长玉便道:“那我现在就去看义父。” 谢征唤人带樊长玉过去,樊长玉一进院,便听见长宁拍桌子的声音:“我要阿姐!” “你阿姐平叛去了。”是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嗓音:“你这娃娃可别捣乱,存心帮那小子扰老夫的棋局呢!” 樊长玉快步走到房门处,唤了声:“宁娘。” 把自己整个下巴搁在棋盘上的长宁几乎是瞬间转过头来,鞋都顾不上穿,踩着一双绫袜张开双臂就蹬蹬蹬跑向了樊长玉:“阿姐,抱!” 樊长玉单手就抱起了长宁,看向虽依旧瘦不拉几,但似乎又一点苦头都没吃过的陶太傅,酝酿了一路的悲伤就这么卡住了,最终只干巴巴唤了声:“义父。” 陶太傅执着棋子淡淡“嗯”了声,瞥樊长玉一眼,说:“听说丫头官至三品了,长进不少。” 樊长玉觉得自己应该谦虚一下,便答:“都是义父教得好。” 谁料陶太傅淡淡一撩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