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彼此,仿佛连这个世间的认识都是手牵着手一同感知,哪怕康煦帝无数次对贾珠动过杀心,允礽都从不曾后退一步。 除非皇帝真的能痛下杀手将太子废除……可偏生,康煦帝做不到。 他足够心狠。 可皇帝,毕竟也是人。 有些事情若是从不知道,皇帝怕也是不会多想。可是一旦意识到,就再也不可能无视天外之物。 人总是会动摇的。 不论是因为外物,还是因为私情。 更别说大多数时候,这两者,也是纠缠不清,难以区别。 太上皇到底和允礽交谈了什么,或许此一生都是秘密,然此时此刻,允礽心中怀揣的秘密,却是毫无保留地捧到了贾珠跟前。 那颗心,在贾珠手掌心下的心,正在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阿珠,你何时会来杀我呢?” 贾珠落在允礽心口上的手僵住,他像是没明白允礽这句话到底是何意。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浓密的森影,漂亮而动摇。 ……那是遥远之外的事情,令他迟迟不能回神。 过了一会,贾珠轻轻地说道:“疼吗?” 仿佛有怪异之声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令他根本听不清楚允礽的回应。他只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抱了起来,轻飘飘的,像是一朵云,又像是一团棉花,软软地依偎在允礽的怀里。 他们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寝床上。 寝床很大,很暖。 也很安全。 贾珠靠在允礽的心口上,听着那心跳声。 长久以来,一个他始终不知道的答案,第一次,就这么赤/裸直白地跳到他的面前来。 “当初”,是谁杀了太子允礽? 是贾珠。 曾经,“太子”的确是死在了“贾珠”的怀里。 “你担心我杀了你?” 良久,贾珠仿佛才终于学会了动用那喉咙的肉块,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男人低低笑起来。 “何至于担心?”允礽眉眼微弯,声音轻柔得仿佛在梦中,“倘若阿珠不问,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时辰来临时。” “然后呢?”贾珠不由得追问,“在同个时间,同个地点,看我会不会杀了你?”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古怪,仿佛终于明白一件事。 为何在最后那一刻,康煦帝对他涌现了杀意。 ……是关乎这件事? 允礽冰凉的手指抚弄着贾珠的眼角,“……我知阿珠不会。” 他喃喃着,轻轻着,仿佛在说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可朕有时候,却是觉得,这个结局,也挺叫人期待的。” 贾珠咬住允礽的肩膀。 血气的味道。 允礽吃痛地笑了笑,带着一种怪异的偏执,“你瞧……百年后,千年后,未必谁会记得谁……可你杀了我,一位帝王的陨落,或者一个废太子的死……在史书上,好歹也能留下一笔,你说……是吧……” 史官不得不记。 史书不得不载。 他们的名讳,将永不分离。 第188章 完结章 允礽有时候很疯。 贾珠从来都是知道的。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在免去了那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在直面了“曾经”的可怖后,许多事情都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仿佛许多骤变也被掩盖在尘埃之下。 然发生过的事情便是不可变更。 曾见过,看过,体会过的情感,并不会这么轻飘飘地随之消失。 贾珠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何会杀了允礽,然更令他在意的是,既然允礽都说了希望事实如此,又为何会说莫要重蹈覆辙……? 可他的困惑还没吐露出,就被允礽的吻给吞没。 “……我进宫来,不是为了……” 贾珠的话低了下去,根本没能说出来。 “……我派人去请了阿珠多少回,你偏是不进宫……” 有人在笑。 “成何体统?” “要何体统?”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哀哀一声低叫,仿佛是被触碰到了危险的地带,贾珠略显煎熬地皱眉,“……痒……” “莫要动,朕来服侍你。” 贾珠:“……” 被允礽服侍,那是要去掉半条命吧? 他一个巧劲,翻身压在男人的身上按住他的胸膛,拧着眉说道,“今日,我自己来。” 新帝的眼中透着奇异的神采。 他并不在意控制权在谁身上,仰躺在床上,自下而上,能够看得清楚贾珠的神情。即便他已经对这种事放得开了许多,可是在床事上,贾珠仍旧是不太喜欢明亮之所。 惯是熄灭了灯再做。 如今,贾珠骑在允礽的身上,本是要下床去熄灯,可是两只大手却牢牢地抓住贾珠的腰,不许他下去。光是他们现在这般尴尬的姿势,贾珠再是如何,也不可能拉下脸来叫人进殿熄灯。 灵巧的手指已经勾开了贾珠的衣襟,允礽低低地说道:“就这么做。”他的腰暧昧地往上顶了顶,这暗示的意味浓郁至极。 贾珠软软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脸上,力气不重,带着几分羞恼,“我怕是知道为何想杀你,”手指捏住允礽的脸,“这般没皮没脸……” 他低下头。 “确实该杀。” 鼻尖蹭着鼻尖。 允礽低低笑出声来,“那你来。” 窗边的玉瓶内插着娇滴滴的花枝,是今日新新换过的,异常娇嫩。 轻轻一掐,就嫩出汁来。 幽幽香气弥漫。 仿佛汁水里流淌着惑人的蛊。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融在风里,轻飘飘地散去,彷如无影无踪。 贾珠累得很。 他枕着允礽的胳膊很快睡去,呼吸间的炽热渐渐平息下来,最终落为宁静。 允礽沉默地注视着贾珠。 他已经许久不再梦到梦魇。 大抵是在白莲教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后,他就不怎么做梦了。 最近的一次,或是在数年前。 当时梦到什么…… 允礽也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醒来时,贾珠就趴在他的身边,不知在捣鼓着什么。允礽长臂一伸,下意识就将人拢到了身边,“你在作甚?” 贾珠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他的手里抓着一把绝不可能出现在寝床上的墨条,然后涂在允礽的鼻子上。 允礽猝不及防被抹了一把,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那点冰凉。 “……哪来的?” “在床头摸出来的。”贾珠玩味地说道,“应当问,保成到底在这里头,藏了多少东西?” 贾珠慢条斯理地擦了手,将黑漆漆的手帕丢到一边。允礽侧头一看,才发现这床上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