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道:“我是在等你,可我也不是在等你。我只不过是在等我自己的命数,等我的结局。” 早在朔方先生做出选择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最终是什么结局。 能在离开之前再看贾珠一眼,倒也算不得失落。 他抓起棋盒里面的棋子,随手丢了几颗砸在棋盘上,将整个局面都弄得浑浊起来,旋即摇着头,声音满是沧桑,“仙师啊仙师,你的确是有大能耐,也能纵览一切,可是既没这个命数,就莫要强行逆天改命了。”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不然,也只是在招致祸害。” 仙师并没有生气,只是缓缓摇头。 “先生又怎么知道?人,无法胜天?” 他的声音里逐渐流泻出少少的狂热,“我观天象,观世间,那道力量如此独特,与天斗,与地争,只要拥有了他,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仙师,可曾想过,”朔方先生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倘若这是合适之时局,未尝不可。然眼下若是起乱事,就是我等再搅乱时局,祸害苍生。这就是仙师想要的吗?” “先生一路走来,难道就没有看到过那些可怜的百姓?” “那仙师何不问问自己,若是掀起乱世,你焉能保证,下一个君王就能够还一个朗朗晴天!就如你选择的忠顺王吗?!” “忠顺王并非是最后的人选,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 “谁,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朔方先生有些失望地摇头,他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道:“罢了,话不投机半步多,仙师还是不要再白费力气,杀了我吧。” 朔方先生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日。 他甚至没打算躲躲藏藏。 就算真的躲藏在外,他又能躲得过多久?仙师的能力,只要有过朔方先生曾经的贴身之物,他都可以追查到朔方的下落。 他总不可能躲一辈子。 所以,从一开始,他对贾珠说的话,就是带着欺诈性。 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足够的后路。 朔方先生在心里叹息,他原本倒是还有着一点希望,不然也不会把那个盒子带走。有些事情,他原是想着自己去做。可是这些天在外,他逐渐感觉到那中你那个无名的危机,就好像危险时时刻刻地追随着他。 那种奇怪的感觉,让朔方先生知道,仙师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他的踪影。 为了不连累郎秋和许畅,朔方先生提前支走了他们两个。 如今,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路了。 仙师的脸上露出少许悲痛,怜悯地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先生执意要如此?” “你纵然会成功。”朔方先生忽而说道,“哪怕你真的能蛊惑他,可到最后,他还是会看透你的真面目,就如同我一般。” 他摇着头。 “你永远都不会成功。” 仙师知道他说的是谁。 朔方先生也知道。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仙师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动手。” 门口的几个人早就翘首等待,一听到仙师这命令,立刻就狞笑着朝着朔方扑了过来。 朔方叹息着闭上了眼,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轰——” 一声骤然的巨响,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接连的脚步声,猛然朝着二楼冲了上来。那些人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伴随着吵杂的“官兵”“官老爷”“且等等”的杂谈,径直地冲向了二楼最后的房间。 为首的人一把踹开了门,提着刀冲了进来,就看到一个光头坐在屋内,惊愕地睁开了眼。他茫然地四下看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的命居然给保住了? 官兵很快围住了这个房间,而后,贾珠的身影紧随着出现在他的眼前,让朔方先生整个都愣住。 贾珠和官兵说了几句话,这才绕过他们的封锁,几步走到了朔方先生的跟前。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先生可还好?” “无碍。” 朔方下意识说道,紧接着又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无碍……你是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贾珠打断了。 贾珠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叹息着说道:“先生何不问问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坐在这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惆怅,“不是和郎秋他们说,是有人来接应吗?原来来的,就是想杀你的人?” 朔方先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贾珠会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或许勘破了他的伪装。他嘿嘿笑了笑,摸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这也本是我的结局,我认了。” “先生认了,可我却是不认的。” 贾珠摇了摇头,看着朔方的眼神难得带着几分警告,这是希望他这位好先生莫要再乱来了。然后,他让郎秋和许畅两个人看着先生,自己转身走出去,似乎是去和那些官兵交涉。 许畅和郎秋两个人挤过来,面带懊恼地说道:“先生,你怎可以这样故意支开我们?要不是我们突然想起那日大人最后的吩咐,真就来不及救下先生了。” “……什么吩咐?” 朔方先生最近养成了习惯。如果他觉得尴尬,他就会摸着自己的大脑袋。其实摸起来还是有点舒服,毕竟肉肉的,感觉别有不同。 许畅叹息着说道:“大人在送我们离开之前,曾经私下嘱咐过我们,不管先生走的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必定要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才可以折返。如果在路上,先生突然将我们支开让我们回去,并且还托付了什么东西,或者交代什么话,那就一定要提高警惕,直接带着他的令牌去求援。” 朔方先生继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里,其实看着也蛮安全的。” “是安全,但不是真的安全、”郎秋摇头,“现在这地方,要是太子殿下搜查了过来,那肯定能够抓住先生。先生说要在这里换人,我本该早点意识到不对,幸好真的能赶上……” 好半天,朔方也不知道贾珠到底是怎么离开京城,又是怎么处理妥当这件事的。等他们一行人重新下了楼,回到马车上时,朔方留意到这马车的方向,和之前截然不同。 “你想送我去哪里?”朔方道,“若是交给太子庇护,那我还不如直接跳河。” 许畅小声:“先生这一次的做法,和直接跳河也没什么差别。” 朔方哽住,就更和老小孩一样气呼呼地坐在角落里。 贾珠看着先生那颗明显的光头,咳嗽了一声,平静地说道:“先生,此行去,是一处庄子。那是我妹夫名下的地界,你在那里安歇,不会有人去打扰的。” 半晌,朔方叹息了一声,“你其实不必如此,生死有命,我这条命没了就没了,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然学生在意。”贾珠平静地说道:“先生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