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岁微昂着脸,片刻后,温热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淌了下来。但是还没有落到他的下颌角,就被盛明寒轻柔地擦掉了。 这里的雪太冷,流泪是会冻住的。 盛明寒微微靠近,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是对方没有吻上来。盛明寒只是捧着他的脸,轻轻为他冻红的耳朵尖呵气。 这一点点的热,在北风里很快就散了。 但是盛明寒却像是雪天里的薪柴一样,为他保留住了最后一丝暖热的体温。 周岁感觉自己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 盛明寒像一阵风,把他托起。他还是在无根漂泊,但是,却不再那么孤独了。 他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尽管对方说,这微不足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一直生病挂水,谁能想到夏天会被冻出感冒……orz我就是那个倒霉蛋,连带着大病加小痛的。今天总算好点了,大家也要注意啊,即使是夏天空调温度不要开得太低。 ps:之前有个正文里想写但是没写到的点,就是岁岁不仅是情感障碍,也是讨好型人格,他没有得到过爱和关怀,想要大家都高兴都快乐,所以会压抑自己的天性,但是他越是委曲求全,遇到的越是压榨他想要吸他血的人。在爱与被爱这方面,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的,但是岁岁得到的太少了,越缺爱就越想被爱,才会上瘾一样无底洞地去赌一线可能,盛明寒从一开始就很明白,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够改变岁岁,不要让他再内耗下去了。多爱自己,才有余力爱别人。 第49章 月光。 “或许, ”周岁一张口,声音已经微哑,“你并不了解我。我暴露在你面前的只是冰山一角, 有好的那面,但也有坏的那面……” 盛明寒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瞬间,忽然有种直觉让他把话咽下去。他忽然下意识地想,对周岁来说, 这或许是很难得的一次机会,他应该听对方把话说完。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 周岁忽然哽咽, 盛明寒抬手摸了摸他微微湿润的眼角,静心地听着。 他只是觉得,自己活得没什么意义。 “我很想靠自己去完成,不依靠你, 不依靠刘总,不依靠陈哥, 不依靠任何人。但事实证明, 我做不到,我不是你……” 从前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看不到也就不会在意。但是自从遇见了盛明寒后, 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们开始对周岁有所要求,对他的长相、成绩和演技挨个评定, 细化具体分数, 稍有不慎就要拿出来劈头盖脸地指责一顿。 仿佛周岁从这一刻开始, 只是为了不断补充、完善‘盛明寒伴侣’这个标签。 因为他的爱人非常优秀, 以至于他稍微平凡普通一些, 就显得格外得不协调。 不仅如此,甚至于陈海萧、刘总和星程,这些原不属于他的责任,因为他戴上了一顶桂冠,而不得不承担起来。 他可是盛明寒的‘伴侣’啊,怎么可能捞不到好资源,怎么可能挣不到钱,随便从手指缝里漏一些出来,就足够养活整个公司了。 但是从来没人问过他,这种‘嘉奖’他想不想要,需不需要。 像是这些一直压在他心底的痛,像剪不断的细渔网一样,牢牢地捆在他的心脏上,每跳一次,就会感受到束缚,感受到内疚,折磨又无助。 周岁从来不会哭出声音。以至于盛明寒一直以为,眼泪淌下来的瞬间,是无声的。 但其实不是,不应该是。 这份痛苦,他如今也感受到了。 “你没必要一个人完成这些。”盛明寒轻轻把他的下巴抬起来,注视着周岁水盈盈的目光,“给他们发工资的是刘晓东,刘晓东卸任之后,还有我。我们才是他们的真正老板,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他明白,他都明白。 周岁是个道德感极高、又很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很容易就被道德绑架,架到他本来不应该去的高地上。 这些他都清楚。所以盛明寒毫不犹豫地为他卸下了这些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们拿着工资,就应该干好自己的活,做好分内的职责。我知道你和他们感情深。” 盛明寒掰正了他的肩膀,轻柔又严厉地说,“但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他们和你一样,都是靠发工资吃皇饷的人。只要在法律范围之内,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你提出要求,要你做什么样的人,你的人生只能你自己负责。” “可是……” 周岁的泪控制不住地淌下来,他像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但是盛明寒却不让。用一种逼迫的姿势让他仰头看着自己。 盛明寒甚至能感受到他一阵阵细小的抽动,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握在掌心里能感受到心脏起起伏伏的脉搏。 “我接受不了……我没办法接受自己。” 他终于说出了实话。 离婚之后的那两个月,他疯狂地接广告拍戏,每天晚上,独自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就有种死神下一刻会带走他的错觉。 在那段时间,周岁在每次下完工,回酒店的时候戴着墨镜,可眼泪总是含在眼眶里,又较劲发狠一样地憋回去,周而复始。 哭肿了,会影响拍摄。 他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用工作填满盛明寒带走的那部分空隙,但是还是不行。 但是每次在剧组拍戏,他坐在戏场的马扎上,看男女主调试走位、互相飙戏,轮到自己时,脑子里只剩下空洞刻板的台词。 所有的导演都夸他工作认真。 但是没有一个人认可他的演技。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哦,这个是盛明寒他老婆,演技本来就不怎么样,反正是配角的戏份,糊弄糊弄过去吧,等配音来救。 周岁就坐在小马扎上,想象着盛明寒开机后会怎样处理、过渡这段感情。 但不管怎样,应该都没有他糟糕。 在无数个夜里,周岁总是徘徊着生出了想要退圈的念头。或许,他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做一些小本买卖,不用活在镁光灯下,他想出摊就出摊,不想做生意就挂牌休息,或许这样会自由自在一些。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没什么天赋的。 他从小就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本来什么都没见识过的时候,尚且可以安得其乐,但是当他跳出来看过世界,就再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只是井底的青蛙了。 周岁也想优秀,想要足以站在他身边。 盛明寒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太自卑了,岁岁。”他平静地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象的那样坏、那样差劲。” 周岁止住了啜泣,抬起泪眼看向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