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藏在后背的手,轻轻颤抖着。 帕子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李澈的神情不免有些黯然。 这些日子,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了。 李澈眷恋的神情落在武则天的身上,也不知道还能陪伴此人多久。 他的内心充满了不舍。 武则天手中的信件是代战命人送来的。 上面写明了来因。 西凉王突然驾崩,未免其他皇室成员觊觎皇位,突然发难,她秘不发丧,只是瞒不了几日。 武则天眉头微挑。 代战在这个最危机的时刻,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胆子倒是不小。 武则天要是有心吞并西凉,只要在这个时候,将这条消息散布出去,挑起西凉的内乱,然后趁势吞并就行了。 至于之前签订的议和协议。 那是与西凉王签订的,西凉王只要一日没有王,便可钻空子不作数。 代战此时来信,就是赌她武则天不会这么做,会按照两人之前的口头约定帮她一把,可谓是很大胆了。 不过武则天也很清楚代战这么做的原因。 与其让其他人夺了西凉,将她赶尽杀绝,倒不如直接赌上这么一把。 输了,也不过是死。 若是赢了,便能成功登基为帝。 武则天欣赏代战的魄力。 代战在信上说自己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带领兵马占据了西凉皇宫。 请求武朝现在立刻出兵相助。 武则天对宫人说道:“传朕口语,命赵将军携手夫人,明日一早,带领十万精兵,援住代战公主平定西凉!” “是。”宫人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武则天收起信件以后,重新将视线放在李澈的身上,淡淡说道:“给我。” 李澈眨了眨眼,问武则天道:“什么?” 武则天道:“你方才藏起来的帕子。” 李澈愣怔了一下,他自认为藏得很迅速了。 武则天的全部心神都在信件上,应该是没多少时间能关注到他的。 “我没事……” 李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武则天打断了。 “不要让朕说第二次。”武则天语气微有些沉,目露严肃之色。 武则天在李澈的面前,已经很久没有自称“朕”了。 此刻这么自称,充斥着威严的气势。 李澈知道武则天即将发怒。 他轻叹一声,从后头,将藏起来的丝帕给武则天看。 丝帕很干净,只有中间有一丝轻微的血迹。 “我早说了没事,只有一点点咳血而已。”李澈说道。 虽是咳血,但是这么一点点的血迹,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武则天仔细打量着李澈。 李澈挺直了后背,站在那里,任凭武则天仔细打量。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瓣倒是格外的红润,但是看起来精神也还算不错。 见李澈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武则天便将手中的帕子还给了李澈,对他说道:“既然吹不得风,便不要在外面站着了。送亲已经结束了,最近也没太过的奏折要批阅,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李澈温和地应了声。 武则天也带着宫人去了御书房。 等到彻底看不到武则天的身影,李澈才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染满鲜血的丝帕,交给了卫福。 “主子,这……”卫福看着丝帕,满眼的不忍。 “老规矩,好好处理掉,不留一丝痕迹。”李澈淡淡说道。 “主子,再让御医来看看吧,你这个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卫福接过丝帕,说道。 李澈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频繁请御医只会让她起了疑心。” 御医早就说过,他毒入肺腑,是治不好的了。 他与武则天也早就心里清楚此事,只是一直很默契地没有提而已。 两个人都不喜欢“离别”这个词。 武则天进入御书房,走到书桌前。 提笔给代战写了回信。 接着,又给赵将军写了一封密函,收笔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意。 赵将军接过武则天的口谕以后,也没有任何的怨言,第二日便携手武妩上了战场。 赵将军骁勇善战,武妩布局精妙。 二人紧紧用了半年的时间,便帮助代战平息了内乱,彻底掌握了西凉。 自此,又一位千古女帝出现。 而李澈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装不下去了。 他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浑身生机尽失,一日里仅有半个时辰是醒着的。 就连御医都说,李澈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可以说是油尽灯枯。 哪怕是有起死回生的药,也只能再拖上两三年而已。 李澈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每次醒来,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武则天,就连眨眼都几乎舍不得。 他舍不得离开,他此刻只想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将这个人的眉眼,在脑海中刻印得愈发清晰些。 武则天命人看着李澈,一旦他醒来,不论自己在做什么,都第一时间赶到李澈的身边陪伴着他。 二人不说一句话,然而所有的情愫全部都囊括在里面了。 武则天这般看重权势之人,也罢朝五日了。 整个后宫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众人此刻才感受到,这一位不显山显水的女皇,原来也是个用情至深之人。 赵将军快马加鞭回了京城,匆匆入了宫。 听闻赵将军求见,武则天的眼眸微亮。 她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李澈,去面见的赵将军,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小匣子。 李澈觉得自己的眼皮已经重到怎么都睁不开了。 然而为了再多看武则天几眼,他还是费劲了力气,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一扫女皇威严的样子,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武则天将药丸递到了李澈的嘴边,喂给他。 李澈却费力撇开了头。 他说不了话,只是看向武则天的眼神格外的清明,满眼的不赞同。 “我早知瞒不了你,我也不打算瞒着你。”武则天收回了东西,对李澈说道。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武则天轻抚着李澈的脸颊,缓缓说道,“你每次都准备两个帕子,将染血的藏起来,早就擦了血迹的丝帕递给我,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武则天此话一出,李澈的眼中倒是浮现出讶然来。 “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一样。你既然能察觉到我细微的变化,又为什么觉得我察觉不了呢?”武则天问李澈道。 李澈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作为枕边人,她如何能不知道。 “你想瞒着我,不想我担心,我便从你,省得你因为我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