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想过领养之后的生活。”冯诺一说。 “是啊,”郑墨阳说,“命运有时还是很奇妙的,不是吗?” 是的。 距离玫瑰跑出玻璃箱,还有十三天。 第33章 格林德瓦 22岁(8) 叶庭看着那幅触目惊心的画作,久久不语。 Owen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艺术结晶,才发现身边的人神色有异。他拍了下手,恍然大悟似的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这是我给一个惊悚小说画的插图,小说叫《人体食用指南》,我这算是还原文字。” 叶庭笑了笑,恢复了淡然的表情:“没有,我知道有些艺术风格就是这样的。” “我确实喜欢加入一些暗黑元素,别误会,我在生活里可不是这样的。”Owen解释道。 “我不是会把虚构作品代入现实的人。”叶庭说。 Owen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好。” Owen再次把目光投向画布上的尸体,看着内脏周围的骨骼和肌肉。叶庭内心冒出一个想法:这个人的作品和现实恐怕没那么割裂,他对暴力和鲜血是真的着迷。 Owen又向他介绍了其他几幅画,无一例外都是描述死亡或者伤痕的,其中有一幅稍微正常一些的,画的是战场。倒下的士兵们散落在地,表情狰狞,肢体扭曲,鲜血在画布上飞溅出一道道醒目的红色,仿佛能隔着画面闻到腥甜的铁锈味。 叶庭知道有些人天生对血腥的画面着迷,这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但他没有这样的嗜好,夸赞几句之后,他谎称口渴,说要回上楼拿酒。 Owen跟他一起上去,又问他平时休息的时候做什么。 “运动。”叶庭说。 “看起来就像,”Owen说,“我就不那么健康了,逛酒吧,泡夜店。” “我也喜欢泡吧,”叶庭说,“有空给我介绍一下镇上的酒吧吧,我只知道一个Ankerklause。我最近休假,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 “一言为定,”Owen自信满满地说,“我可是品酒的大师,你有口福了。” 叶庭跟着他重新上了楼顶,目光不自觉地开始搜索文安的身影,然后脸色一变,打断正滔滔不绝分析各个酒吧利弊的主人,抱歉地说:“我得找我弟弟说两句话。” Owen不以为意,又找之前的金发美女攀谈了。叶庭穿过人潮,看到长桌上的潘趣酒已经见底了。 文安正坐在桌子上,一边笑得阳光灿烂,一边凑在一个男人旁边,看他的手机屏幕。 叶庭感到心里莫名堵上了一块,也不影响呼吸,也不太难受,但就是膈应。 想当年,文安看到大人甚至不敢说话,现在居然在派对和陌生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而且文安压根不懂外语,这两个人连共同话题都没有,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亲亲热热地看起手机这种私密物品了? 叶庭看着文安低下头,肩膀靠在对方身上,这算是明显的勾引信号了。 过去几天他不是还在勾引自己吗?怎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突然就转换目标了? 叶庭看了看旁边那个碍眼的男人——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自己居然沦落到跟派对上随便一个男人同样的待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安看得太入迷,甚至没察觉到叶庭朝他走了过来。 然后叶庭看到了他手边的空纸杯,脑袋嗡了一下。 这家伙居然喝酒了!自己专门嘱咐过别碰酒精,这人完全没放在心上! “需要翻译吗?”叶庭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文安抬起头,看见他在跟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来了!我正跟……” 文安看着身旁的男人,男人虽然不懂中文,但敏锐地察觉到了文安的意图:“Nils。” “尼尔……”文安勉强拼凑出半个英文读音,然后继续兴高采烈地说,“聊画呢。” “你们怎么聊的?” 文安拿出翻译软件:“我说一句,翻译成英文给他看,然后他说一句,翻译成英文给我看。” 翻译软件并不精准,两个人磕磕绊绊的,居然还聊得挺投机。 “他是插画师,”文安说,“他给我看了好多线稿。我也把绘本的照片给他看了,他正夸我呢。” 叶庭想,大概因为派对的主人是插画师,所以邀请了很多同行。格林德瓦风景如画,确实是个适合取材的好地方。 可恶。 叶庭确实不懂画。 “我是他哥哥。”叶庭跟这个叫Nils的男人握手,对方长着一头姜黄色的短发,衣领大开露出锁骨,十根指头上戴了二十个戒指,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你弟弟真可爱。”Nils和叶庭握着手,眼睛却没有离开文安。 这话过去十年无数人对叶庭说过,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刺耳。 “我知道。”叶庭回答,同时抑制住想捏碎对方掌骨的冲动。 Nils虽然收回了手机,却没有收回粘在文安身上的目光。叶庭在国外多年,很熟悉这种眼神——一夜情的邀请信号。 叶庭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万一文安那个小傻子已经把电话号码给出去了,那他还得给他换个卡。 “能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吗?”Nils对叶庭说,“改天我们可以去其他派对逛逛,我知道几个很棒的夜店。” 叶庭对话语里的暗示充耳不闻,笼统地说:“他最近很忙。” 然后叶庭一把揪住文安的后领子,把人从桌上提溜下来:“我们该回家了。” 第34章 北京 12岁(26) 叶庭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陷入这么一段奇怪的友谊。 杜一平拿他当纾解家庭压力的心理医生,他拿杜一平当生产粉丝稿件的血汗工厂。 两人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有跟你说过蜗牛的事没?我爸特喜欢进我屋,翻我东西,查看我最近的动向,”杜一平说,“我的蜗牛养得好好地,不知道怎么就碍着他的眼了,连牛带盆给我扔到了垃圾堆里。他还说蜗牛恶心,我看他才恶心。” 叶庭叹了口气。杜一平的蜗牛很可怜,但是他还有数学作业要写。 “真冷漠,”杜一平瞪着他,“你也不想想,我写那几十封信有多辛苦。你一会儿说夸的不够真诚,一会儿说夸的风格雷同。好家伙,我一个人要装成二十几个粉丝,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 叶庭确实是个苛刻的甲方,杜一平倒也没冤枉他。 礼尚往来,叶庭认为需要悼念一下杜一平的蜗牛,可惜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算了,”杜一平摆摆手,“我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