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皮肤，黏黏糊糊不利落，陆展却无比轻松，哼着歌，不厌其烦再去洗澡。 中秋前一晚下班，陈国林招呼陆展去看老方。 他送医及时捡了一条命，只是暂时也干不了重活了，女儿刚上大学，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病花掉这几年挣的钱还负了债，工友听说他的情况，自发筹了点钱，让陈国林一同带过去。 医院总是人最多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却一点都不热闹。 陆展问了服务台，跟陈国林穿过廊桥，去住院楼。 见到老方，他正斜坐在病床上，看着他老婆收拾东西，人更瘦更黑，反应都变得迟钝，陆展跟陈国林都站到了跟前，他的双眼好像蒙了层阴翳，半天也不见聚焦。 “老方，恭喜你要出院了。” 陈国林拍拍他的肩膀，把包着钱的红包递给他，他才有了点反应。 “这是兄弟们一点心意。” 老方拿着红包翻看了两下，再次抬头，脸上是窘迫的表情。 “这……这我不能要。” “老方，这是陈工提了你的情况后工友自愿的，你就拿着吧。” 老方拿红包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声音也哆嗦，“劳陈工和工友记挂了。” “快，去倒杯水。”他吩咐跟他同样表情的老婆去倒水。 “哎，别麻烦，我们来看你一趟就走了，你们不是也要赶火车，别忙了。” 陈国林摆摆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你好好养病。” “哎，行行。” 陆展跟陈国林走出去，再次伸手阻止想要起身的老方，他出门后留头看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第20章 20.中秋 回程路上，急着回家过中秋的人把路给堵上了，心里憋屈，路也不顺，陆展绷着脸，手指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敲。 陈国林坐在副驾驶，刚跟家里通完视频电话，回过头来朝陆展抱怨。 “这成了家，晚会一回家都得报告，不说还得闹。” 陆展轻笑，有点苦闷，“您这，我羡慕都羡慕不来，自己一个人倒是想找个人说这些。” 他想到老方，要是他有一天跟他一样，病床前，甚至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工地上的活是不体面，但是吃苦耐劳钱也不少挣，你就没想找个人？” “我这样的，大城市的人看不上，回了村里，种地又挣不了几个钱，我还是单着吧。” “……”陈国林沉默半晌，又开口。 “你就想一辈子干这个了？现在挣钱的活儿有的是，你年轻还能折腾，攥点本钱，干个小买卖，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人家姑娘不就来了嘛。” 要是自己真能喜欢上女人，这倒还好了，这些，陆展也只能心底嘀咕，朝陈国林嘿嘿一笑。 “陈工说的是，我也好好想想。” 昏黄车流里混进红蓝交替的警示灯，两个交警一前一后骑着摩托匆匆赶来，路况开始变好，过了这个十字路口，陆展拐进一条小路，往后的这一路，道路逐渐顺畅。 他先把陈国林送回了家，坐了最后一班公交回到自己的租房。 田优那边的灯还亮着，陆展轻手轻脚进了屋，拉开纱窗收衣服的时候听到他跟人打电话的声音。 “对，我不回去了。” “就放三天假，火车的话……就要一天时间了，高铁太贵了。” “我不缺钱，你们……别担心我。” “这边有很多同事……都不回家的，我们一起过。” “那我先挂了，你们也早点睡。” “……” 陆展缩回身子，一心二用叠衣服。 明天就是中秋了，团圆的日子不团圆，那总该热闹，在热热闹闹吵吵闹闹中，忘记自己孤单一个人，他跟丁家良，就是聚一块这么过的。 他平日两点一线难认识新人，跟田优，这种说不上近又说不上远的不寻常关系，陆展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去定义它。 但是，毕竟是认识了，又无意中听到他说一个人过中秋的电话。 陆展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来手机，一行字打了又删，来来回回好几次，琢磨半天，点了发送。 “你明天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过中秋？” 消息已发送，他开始脑海中各种猜想。 田优要是不答应怎么办，自己是就此作罢还是再争取一下，陆展一点头绪都没有，叮咚一声，回信来了。 简短一个字，“好。” 他高兴到中秋当晚。 陆展跟丁家良站在十字路口，快到约定的时间，田优如约出现，白色卫衣，宽松的蓝色牛仔裤，带了一个黑色鸭舌帽，低头走过来时，只露出一个尖瘦的白皙下巴。 田优踩上斑马线，离陆展越来越近，陆展突然升腾起没缘由的紧张，站直身体，手心微微出汗。 丁家良抱着手臂，胳膊肘戳戳陆展，“就是他吧。” “嗯。” 一声嗓子眼里的闷哼后，田优已经走到了眼前。 “家良，这是田优，田优，这是我工友，丁家良。” 陆展回神，站在两人中间介绍。 田优微微点头，看向一脸好奇的丁家良，“你好。” “哦，田优啊……” 陆展在田优来之前嘱咐过丁家良，让他别乱说话，此时他倒是没乱说，只是眼神放肆在田优脸上逡巡，明显是看出了点什么。 “你好白啊，长得也可爱，有男朋友吗？” 田优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求助看向陆展，陆展把丁家良往身后一扯。 “他也是这边的，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别在意。” “我们去吃饭吧，不然来不及看电影。” 田优跟陆展朝那边一溜沿街店铺走，身后的丁家良又追上来，跟陆展一起把田优夹在中间。 “你多大年纪啊，一看就比我小。” “跟陆展怎么认识的？” “我比你大，你叫阿良哥或者家良哥都行……” 多话的丁家良喋喋不休，田优在一旁磕巴着有问必答，倒是攒这个局的陆展反倒被晾在了一旁，一直没插上话。 吃饭的地儿是平常他们两个经常光顾的一家面馆，做这边特色的手工切面，可干拌可加汤，有各种不同的浇头。 田优选了跟陆展一样的干拌猪肝，丁家良是大排汤面，浇头备好了，面一锅出，三碗面差不多时间上来。 三人齐齐埋头，丁家良捞了一筷子，还没等吹凉进嘴，又放下筷子开口：“对了，今天是展哥你的生日吧，又认识了新朋友，我们加个餐吧。” 他抬手招呼老板，“这加三块大排，再来三瓶啤酒。” 听到生日二字，田优咬断了嘴里的面，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神色如常的陆展。 “我就不用了……”他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