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不愿再想，起身戴上安全帽，语气不悦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走了，开工了。” 昨晚上没睡好，田优早上顶着两个乌青的眼袋被热起来。 他刷着牙，手机举到眼前，昨晚新买的窗帘已经发了货，亡羊补牢，希望还不晚。 他冲了个澡，拉开窗户坐到电脑前，还没想好今晚的道歉文案，兼职的甲方在微信上又来了消息。 ——这次改得还没有上次好。 ——太过简洁了，别人一眼也看不出来特色。 ——上次那版颜色我们领导还是不喜欢，太暗了。 …… 千把块钱，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了，田优挫败把脸埋进双手，垮下了肩。 真是一件顺利的事都没有。 他想放纵自己的情绪低落，奈何甲方不让，田优一句话没回，他自顾自说了一长串，最后还来一句。 ——下个星期交稿可以吧。 问得委婉，其实是必须，尾款还没打过来呢，田优舒了一口气，郑重打下两个字。 ——好的。 陆展感觉最近田优有点反常。 之前做了半年邻居没见过几次，睡了一觉后，偶遇多了，话也多了。 陆展猜想，他是不是吃他上了瘾，觉得自己器大活好，每周一次太少，想跟自己提要多来几次，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结合他每次看自己小心翼翼的眼神。 嗯，一定是这样的。 傍晚，他正光着身子在厨房做饭。 酱炖茄子，茄子用手掰，加黄豆酱，不用什么其他调料，咸淡掌握好了就很下饭。 他用擦汗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视线，果不其然，到了时间，田优又拿着吃完方便面的碗过来刷。 他侧了下身子，给田优让出半个身位，让他去里面的洗菜池。 水柱开得很小，落在碗壁没有声音，余光里，田优正慢悠悠冲掉碗里的残渣，时不时还往他这边看。 “又吃方便面？” “……”许是没想到陆展会主动开口，田优颤了一下，溅出了一点水在池外。 “很方便。” “你不会做饭？” “会，只是……太热了。” 也是，陆展认同点头，把咕嘟起来的锅盖拿开，拿筷子拨弄两下，筷子尖放嘴里尝了尝咸淡，转了小火。 “你……很会做饭？” “一般，能填饱肚子就行。” “哦……” 这人是真不会聊天啊，来来回回那么几句，起了话题，聊完了不会往下接，这都好几天了。 陆展没了耐性。 “你这两天整天往我边上凑，是不是那天没被我操够，一周一次太少的话，你可以提，我的体力是能跟上的。” 他得意洋洋说着这些，眼神暧昧看向田优。 “不是啊。” 田优否定地很快，脸上丝毫没有扭捏。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你大大方方说就行了。” “真的……不是。” 田优又否定一次，语气异常真诚。 他越真诚，陆展越尴尬，脸上挂不住，偏田优还在盯着他看，他扔了筷子，在田优还想开口的时候灰溜溜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弄得跟他欲求不满一样。 第17章 17.被直播 晚上吃完饭，陆展去丢垃圾，天气太热了，垃圾过了一晚上会有腐败酸臭的味道，飘在楼道里，半天散不掉，他最近倒得很勤。 他换上衣服出门，关门上锁，啪嗒一声，像个信号，邻居那屋立马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田优也拎着一袋垃圾，从门缝探出来个头。 “真巧啊，我也……扔垃圾。” 陆展轻描淡写觑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往下走。 田优跟在陆展屁股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过了狭窄的楼道，他逐渐跟上陆展的步伐。 垃圾分类搞得红火那会儿，这边也跟着折腾过一段时间，费时间费人力普及了好几个月，依旧没什么成效，过了那阵，分类的垃圾桶不见了，倒是因此少了不少垃圾点，再去扔垃圾就得多走几分钟。 路口的灯幽幽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田优又开始，继续着他的尬聊。 “工地上，很辛苦吧。” “还行，不读书，就得干这种体力活，总得养活自己，嗯？你知道我在工地上干活？” 他蹊跷歪头看了田优一眼，对方正面带微笑，路边的桂树凉亭相继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陆展感觉他笑得很有深意。 “你的朋友圈。”他拿着手机朝陆展晃了晃。 哦，对，陆展腓腹，他是整天在上面发自己工地的照片。 说起朋友圈，他想起田优的，随口一问。 “你呢，除了那个还做什么？” 他的直播不是每天都做，也不见他规律出门，说不定是什么其他线上的工作。 两人心知肚明“那个”是什么，田优的脸色更暗，磕磕巴巴道：“我偶尔在网上……会接一些设计和画画的活。” 陆展点头，这份工作，倒是跟他的形象更符合一点。 两人到了垃圾桶边，陆展率先走过去掀开垃圾桶盖，等田优也把垃圾扔了进去，才松手。 那个小型篮球场，被各种长势参差不齐的树环绕，两个篮球框上方，各有一盏瓦数很高的灯，吸引了一群扑火的飞蛾。 他们这会不说话了，里面传来的喧闹声音显得更大。 从树缝往里瞧，小小一个篮球场，里面有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还有跳舞的，音乐和笑声此起彼伏，老年人年轻人还有小孩子，聚成一堆，竟然挺和谐。 夜晚有一点凉风，吹动树梢和发梢，陆展心里没那么躁，伸了个懒腰，脚步晃晃悠悠地慢了下来。 田优察觉到，他好像心情很好，试探开口：“我有点事，能……跟你商量一下吗？” 终于要自己开口了，陆展把手臂交叉在脑后，散漫回了一句，“说吧。” “要不，还是……等回去再说？” “到底什么事，你要说不说的好几天了。” 他又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出丑，快速蹙了下眉，泄露自己的厌烦，田优注意到了。 “那……现在说也行。” 他仰着下巴朝陆展招手，陆展放下肩膀，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就是……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做直播。” “你说什么！？” 洪亮一声，惊诧、气愤、难以置信，各种情绪都到位了，压过周围的蝉鸣，好像连其他的人声也吓到停顿了一下。 田优举目四顾，慌张对他做噤声的动作。 “你小一点声。” “你给我过来。” 陆展扯着他的手臂，加快步伐，两人气氛紧张往租房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