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导的光想在裴予面前刷一刷脸熟。 新来的这几位在圈内也有些名气,于是在场众人都不敢怠慢。 程洛见身边人全都站起来让座,只有裴予在座位上不动,不自在的感觉更强,只觉得这个主宾位仿佛长了刺,实在坐不下去。 于是他悄悄站起身,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从稍显拥挤的包厢里躲了出去。 身后的人声笑声被关在了包厢门内,程洛加快步子离开。 身后安安静静,显然没人注意到自己这个虽然坐在了主宾位上却实际上不重要的人离开。 真正的“主宾”还在包厢内,被众人围着呢。 酒店四处都是宾客,走廊上的水晶灯晃得人眼花,程洛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下意识地顺着指示牌去了洗手间。 他慢慢走着,有些出神,想起前几天裴予总是忙于工作不着家,或许也不乏今晚这样的场合。 今晚敬酒的人那么多,裴予每次都只是浅尝辄止,一轮下来半杯酒还没喝掉,而其他人自然都不敢让他多喝,只能自己喝尽了表示诚意。 酒场即商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两个小小酒杯之间也融着权势的威压。 而裴予早就习惯了居于上位。 程洛微微垂头,薄薄的唇抿起,眉眼低了低,情绪不大高。 怪不得这两天总是不回家,舍得让自己一个人呆着。 估计还挺喜欢呆在这种场合。 程洛一身低气压地来到洗手间外,忽地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你干嘛一直给程洛敬酒啊?” 自己的名字蓦得冒出来,程洛耳朵竖了竖,立马站定。 “这怎么了?”另一道声音回道,“你没看裴老师对他的态度?捧捧他准没错。” “得了吧,裴予是什么身份的人啊,身边的小情人金丝雀肯定不计其数,过几个月说不定就换人了,你捧他有啥用。” “不至于吧?我从来没听说裴老师身边有别的人,这是头一个呢。而且你没听说裴老师要办经纪公司培植艺人?我敢打赌,打算捧的人就是……” 里面的人开了水龙头,水声淹没了人声,剩下的话就听不见了。 程洛微微低眼,听出这两个人的声音,是节目组另外两组嘉宾的策划团队,坐在桌子下首,也属于不被人看重的那一批“陪客”。 在席间,这两人都热情地跟他喝过酒。 由于这份热情让他感到太真诚了,他甚至还想过要客气点,也回敬他们一下。 程洛扯了扯薄薄的唇,微微自嘲。 在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沉浮,大多数人都根据身份不同而戴着真假莫辨的面具,他从前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却不知怎么地又犯了糊涂。 他轻轻吸气,抬起头,也戴上应该属于自己的那副面具,抬起脚步,径自走了进去。 洗手池前的两人一眼看见他,都赶忙闭了嘴,说话难听的那个脸色都刷得一下白了,嗫嚅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程洛却权当没看见他们,径自绕过盥洗台,走进洗手间里。 外面的人见他一身沉沉的冷淡气息,早吓得魂飞天外,尴尬又惊惶地跑了出去,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来到了终点。 程洛再走出来时,四周已经空无一人。 程洛打开水龙头,低下头将冰凉的水流泼在脸上。 思绪清明了些许。 他并没有感到生气,只有一种“当然会这样”的意料之中。 以自己跟裴予此时身份上的悬殊,在别人的眼中,自己的名字难免会跟裴予扯上关系。 裴老师的CP对象,裴影帝的小情人,裴总的金丝雀。 或者是裴予的男朋友。 程洛目光闪了闪,唇齿咀嚼着最后一个头衔,又觉得跟前面几个似乎也无甚差别。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无所谓地放弃了琢磨这个问题。 程洛回到走廊,想了想还是不想回包厢,于是绕了一圈,来到酒店的露台,裹紧了衣服走出去。 露台是半遮挡的,没有那么冷,加之喝了小半杯酒,浑身有些发热,所以体感还不错。 耳边只剩下些许的风声,酒店内各个包厢和宴席的往来人声都被抹去了,这让他感到浑身舒畅了许多。 站了几分钟,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程洛一怔,转身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下意识地飞快看了一眼露台外,见没人看见,才暂时松了口气。 裴予径自走过来,手臂自然地揽住他的腰:“怕自家猫被人抱走了。” 柔和月光洒进来,映在裴予的侧脸上,满是浅淡的温柔,这让程洛一时有点恍惚。 席上的裴予是众星捧月的视线中心,倨傲、矜贵而疏冷,是面对绝大多数人的那副面具。 但是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裴予变得仿佛是另一个人,跟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隐秘感十分诱人,令他有些贪恋。 裴予见他出神,手臂微微使力,将人圈进了自己怀里:“在想什么?” 程洛回过神,察觉到两人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下意识地想推开他环在腰上的手臂,奈何却没成功。 他只得偏开头表示抗拒,小声道:“离远点,一身酒气。” 裴予抬了抬眉,为自己辩驳:“我都没有喝多少。” 确实没喝多少,身上也没多少酒气,反倒是一贯的雪松木质香更加明显,只是跟平时的过于冷冽相比,又因淡淡的酒香添了几分炽烈感。 但是程洛还是莫名地不高兴,倔强地移开目光,不想跟他对上目光:“哦,那我还得夸夸你了?” “是啊。”裴予接话,“是得夸我。” 程洛震惊于他的没脸没皮,瞪了他一眼:“我又没拦着你喝。” 裴予不作声,微微垂眼,在他腰窝处轻轻掐了掐。 莫名的酥痒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开,程洛下意识地一瑟缩,气焰消了大半,不自在道:“……你干嘛?” 裴予轻叹了一声:“还是太瘦了。” 那天晚上抱程洛回卧室的时候,简直轻得好像没实感似的。 从前程洛同样也很清瘦,但是两年过去更加明显,显然在这段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间里,猫咪甚至懒得费心思觅食,恐怕总是糊弄一日三餐。 “前几天你真的按时吃饭了?”裴予问道。 程洛被他圈住腰搂在怀里,略有些僵硬:“……吃了。” 裴予:“那就是吃得还不够多。” 程洛一只手按在裴予的胳膊上,生怕他的手又在自己的腰间有点什么不老实的动作。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看到,程洛的心思一直无意识地悬着。 见四下依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