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 第85章 =================== 展禹宁是个不太喜欢追溯原因的人。往先如此是习惯性,年少轻狂不假思索,导致他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被因果缠绕,走进命中注定会掉落的陷阱,而现在的不加追忆,更多是他不敢回顾:他不太敢回顾和谢云暄的初次见面,回顾谢云暄对他的言语调戏,下药录下的性爱视频,罔顾意愿的强制,以及恶劣的试探与威胁。 从下定决心要介入谢云暄的人生后,他就只能够往前看,所以他记得谢云暄在自己掌心淌下的眼泪,从背后抱紧他小声说的爱。 他们之间产生过无数龃龉抵牾。谢云暄让他产生过恨意,也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悯。他们就像站在时空交错点的过去与当下,不经意间发出了相同的频率,于是在刹那间共鸣中彼此心照不宣地缓慢靠近。年少时他没学会诚实地面对自己,有太多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理由,逐渐退缩画地为牢。可时过境迁,束缚住他的一点点死去。他虽变得瞻前顾后,对爱的渴望却也蠢蠢欲动。他能在谢云暄迫近的身体里找到一点安慰,在每一个不太真心诚意的吻里找到温存。 或许他...实在欲壑难填。 哪怕这个人动机不纯,哪怕是自己的学生,他也还是会在某些时刻选择性遗忘。理智和感情一刻不停地来回拉扯,他就像寻找出路般不断为自己寻找借口。直到车祸后身体抱恙,失去工作,谢云暄替他砍断了最后一丝过去。他不得已抬头只看向谢云暄,承认了自己对他抱有、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的感情。 事情的发生是别无法他,也是水到渠成,像期盼一个坏消息,让展禹宁心甘情愿地认栽。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别有用心的呢? 餐厅里,展禹宁的神情像是凝固的蜡。华艳提前订好餐厅就预先离场,没有了旁人,蒯鹏飞终于能对展禹宁说一些不为人知的贴心话。可无论他如何动口,展禹宁始终不为所动。 “那天是我把老师送进医院的。”蒯鹏飞看着展禹宁眼色:“老师还记得吗?当时你的头磕在了台阶上流了好多血,叫你都没有反应。我听人说不要随便移动伤者,都不敢碰你,120接通的时候我都...” 展禹宁打断他说:“我知道,谢谢。” 蒯鹏飞眉飞色舞的表情一顿。邀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他嘴角带着错愕继续道:“不是,我怕吓到老师都没说...那个人最后拿着刀来找老师,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刀子可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是,幸好你没有事情,否则我都没有办法和你母亲交代。”展禹宁定定地看着他,里面是仿佛能洞穿他的深邃与冷漠:“到底是为什么住校生会在宿舍的熄灯时间跑出校门,还恰好目睹了作案现场——是不是和什么不该的人扯上关系了。” 展禹宁几乎没有这样过,除了开学给的下马威,其余时刻就像一团没有脾气的棉花。蒯鹏飞一时间语塞:“老师...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 “不是经常在放学后跟着我吗。”展禹宁说:“你和吴正硕有联系,汇报我的行踪也很容易吧。” 他以为自己跟踪得天衣无缝。蒯鹏飞表情微变,不敢相信他为展禹宁做了那么多,竟然还被反咬一口,怒不可竭道:“你说那件事是我干的?谁会干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挨过多少打吗?我要是和他们一伙的,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所以就从那时候通风报信一直跟到我出车祸?” “当然,我担心你啊!” 蒯鹏飞把话说的信誓旦旦,却听见对面嗤笑一声。 “担心啊?”展禹宁整个人陷在座椅里,轻声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蒯鹏飞的表情有几分扭曲。 “向谢昀晞吴正硕告密,给我发威胁短信,和校长告发;又因为愧疚,所以像墙头草一样冒着风险向我泄露消息。”展禹宁说:“在我面前装苦肉计,你的路数还挺让人眼熟的...” “我...” “所以当天晚上是吴正硕找的人。” 展禹宁打断了自己,他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句结论。蒯鹏飞不耐烦道:“对。当时是怕事情变麻烦,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无论你还是我,如果不是因为谢云暄,根本不用和吴正硕那种人扯上关系。” “——没什么好瞒的?”展禹宁及时抓住重点:“他最近怎么消停了?” 这本来是蒯鹏飞和谢云暄间的约定。谢云暄知道那次之后吴正硕不死心,肯定还要再下手,但由于谢云暄插手,把展禹宁藏了起来才没成功。而蒯鹏飞从中作梗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谢云暄找到了华艳,才能让他们俩合计到一起。谢云暄是希望吴正硕直接对自己下手,要么把私人恩怨解决干净了,要么留下证据后让他进去蹲一段时间。蒯鹏飞听说吴正硕已经进了医院,甚至到了要做手术的地步,谁的手笔可想而知。 但他不想给谢云暄这个逞英雄的机会。蒯鹏飞反问道: “这种事谢云暄都没告诉你吗?” 展禹宁声音不变:“那谢昀晞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谢昀晞是蒯鹏飞接触不到的人。这种问法让蒯鹏飞觉得有些厌烦,展禹宁简直冥顽不灵,不知道在一个劲地追问什么:“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因为谢云暄才这样的...” 蒯鹏飞抬起头,话音猛地戛然而止。展禹宁浅色的瞳孔像是视线越过了他,根本不在看自己。 那些都无所谓。 如果吴正硕不达报复目的就誓不罢休,他宁愿出车祸的是自己。所以展禹宁没有过深地追究,谢云暄一言不发地将他软禁起来,用监控监视他,对看护说他有精神病,让他穿符合性癖的羞耻服装。原来只是谢云暄人为地制造出了一个让展禹宁只能注视自己的漂亮笼子,伸手逗弄他,安抚他,设定他的感情走向,所以才在他脱离预料爬上窗台的时候那么害怕。 不是谢云暄爱他爱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只是怕自己变成了杀死他的凶手。 哈。展禹宁微微抬起了头,看到头顶吊灯的白光从眼前一闪而过。从蒯鹏飞这里试探的三言两语已经让他差不多猜出前因后果,包括犹如中场休息一般的海边出游,只是时机已经成熟。如果这也在谢云暄的计算范围内,展禹宁会觉得自己的坦诚和打算很自以为是、很可笑、很可悲。 服务员终于上齐了菜,展禹宁却突然拿过一边的拐杖。眼见他准备起身,蒯鹏飞慌张制止道:“你要去哪?” “我还有事...”展禹宁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