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口就下逐客令,谢云暄反而笑道:“你说了算?” “以纪少慈的性格,就算你们真的见到了,他也不会多说的。”李承哲莞尔,“他不喜欢和没必要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多费口舌。” 谢云暄盯着他看的视线冷了下去:“我看李总监说话确实挺冒犯的。” 李承哲摘了铭牌反扣在桌子上: “这是私人恩怨。” 谢云暄往后靠了靠。 “不清楚他是怎么和你解释的,但展禹宁告诉过你,在纪少慈和我交往期间,他曾过来纠缠不清吗?”李承哲眸光偏转,指甲摁在手腕轻轻划过:“明确拒绝后仍纠缠不休,跟踪到公司都不算什么了。但有天夜里,他甚至带了一把刀尾随,用自杀来威胁小慈。小慈腿上有一道4.3厘米长的疤,就是那次留下来的。” 谢云暄知道,展禹宁经常失力的右手,以及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李承哲说话不紧不缓,但谢云暄却从他绵绵的字音里听出了恨意:“割腕自杀能下这个狠手,他确实是个狠人。” “他们分手是因为展禹宁在恋爱期间身体出轨了,并且一直撒谎瞒着小慈。”李承哲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抬起头来微微笑道: “当然,我也听说他有些苦衷,但我不认为这种程度的不坦诚不用付出代价。分手后小慈甚至赞助了一笔不菲的医疗费,作为恋爱关系里被背叛的一方,他已经足够体面和仁至义尽了。但反观你现在的那位——出轨、说谎成性、自私自利、对待感情随便、后悔了就把人当工具用、被拒绝了就用命来威胁别人。” 李承哲轻而缓地下着判词,他轻而易举地用几个潦草不堪的词来概括展禹宁,也同时将谢云暄的感情放上了天秤: “小朋友,既然时隔几年的事情都能让你单独跑一趟。别的我不说,我建议你好好想清楚: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值不值得喜欢,不要因为一时头脑发涨着急就选错了路,做了后悔的选择——” 看着谢云暄的眼睛带着浓烈的玩味。 放他*的狗屁。既然都说了纪少慈不会说这些话,代替纪少慈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他的感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说三道四了? 激荡的水流翻卷着冲进下水道,谢云暄关上水龙头,他盯着镜子看了许久,才阔步走出卫生间。 在第二次被叫成纪少慈的那一天,谢云暄砸开了书桌的锁,借着黎明的天光将他们的合照和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坐在床尾熬红了眼。纪少慈留下的痕迹太多了,谢云暄不是白痴,光凭那些文字他就能感受出纪少慈曾经对展禹宁有多好,喜欢到近乎一厢情愿,自我牺牲。 只是展禹宁缺少了点抓住别人的勇气。 李承哲要是清楚纪少慈是什么样的人,一样也会心怀芥蒂。但谢云暄的愤怒绝不止来源于挫败和自尊心受伤。他坐过牢,留过案底,有暴力倾向,学历都只有高中。他时间好像是停滞的,不断重蹈覆辙着过去的错误,所以和老师的开始是卑鄙又下作手段,连学会的也只有把人全盘打碎再拼凑起来,自欺欺人地称之为唯一,即使这样会留下无法弥补的伤痕。 对比起来简直高下立判。 如果老师的过去一塌糊涂,从没吃到过半颗糖,那么赎罪也好,撒泼耍赖也好,他只要继续纠缠下去,总有一天能蚕食温吞展禹宁的全部。然而展禹宁不是半点爱都没尝过的可怜虫,只有他是不择手段的疯狗。明明周围群狼环伺虎视眈眈,明明自身难保,却贪心不足,阴暗的心思早已在不为人知的日子里疯狂潜滋暗长—— 他嫉妒纪少慈,又害怕纪少慈。 展禹宁不是没有是非明断的能力,他怕展禹宁拿他和纪少慈比较,他更怕展禹宁觉得他比不上纪少慈。 ...展禹宁用命都要挽留的纪少慈。 指甲在攥紧的掌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谢云暄插着口袋站在大厅一隅,目光从每一位会客来宾脸上扫过。饶是他见过照片,但目光还是转了两圈,才找到了正端着香槟和别人说话的纪少慈。 到底有多物是人非呢,当时直白莽撞,音频里连说话都会无意识黏黏糊糊撒娇的展禹宁变得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另一半浑身都写着柔和的少年被敲碎骨头重长,高不可攀。一张照片上的两个人可以分崩离析,变化无穷,以至于站在了命运的对立面。 纪少慈和他完完全全是两种人,端方温润,形貌昳丽,除了身高以外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自然地垂着手,平端着高脚杯和对方说话,肩宽腿长,比例惊人,深灰色的西装被恰当好处地撑起,看得出是在健身房锤炼出来的身材,比起总裁更像模特。 谢云暄看得牙痒,心里骂道:真他妈会挑,展禹宁。 他顺手从侍应生的托盘里端走香槟杯,破开人群,直接走到纪少慈身边举杯示意: “纪总。” 交谈的低语一停,他就像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纪少慈漆黑的眼瞳和他目光撞上,流转的目光随即一顿,便很快神色如常,略一点头,礼貌疏离道: “你好。” “你好。”谢云暄调转酒杯方向,对着旁边脸色微变的李承哲颔首: “原来李总监也在。” 李承哲身影一动,却被纪少慈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面前。他对旁边人说了句稍等,对着谢云暄示意了边上的空处: “我们去那边谈。” 李承哲神色不明,那日谈论半天,他也未曾在谢云暄面前破过功。他和纪少慈解释了一会,纪少慈背着谢云暄,谢云暄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李承哲的目光很快平静下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纪少慈轻拍了拍他的腰。 “久等。” 谢云暄倚靠着栏杆:“看来纪总比李总监明事理。” 纪少慈比展禹宁还要大一岁。他看了一眼谢云暄,却也没在意他冒犯的态度,只是三言两语盖过去道:“秘书汇报过海恩集团来访,但没留下联系方式,致电过海恩,对方没有确认。” 话很客气,纪少慈把他当海恩集团的二公子看待。 谢云暄眼睛眯起:“我是私事拜访。” “...他还没放过自己。”纪少慈不兜圈子了。话是疑问句,但他的口吻很平:“两年前我们见过一面,其实当时就说的足够明白了。” “说明白了?”谢云暄轻笑说:“连你那对象都没放下,还要偷摸瞒着你,你就说自己说明白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很多是非对错的探究并没有意义。”纪少慈的眼睫低垂,闪烁如同酒液摇晃,像是有什么不欲和谢云暄解释,半天他才眉头开解道: “毕业后我就搬离这座城市了,两年前偶然重逢一次,他精神抑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