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心里建设,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没脸没皮成这个样子。 “穿这个吧。” 两个人体重不在同一级,谢云暄丢给他的衣服都有点大,展禹宁觉得自己像是套了一件大麻袋,心烦意乱地想着凑合算了。 他刚穿好,谢云暄正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像是想起什么,转身从衣柜里拿来假披肩,抬手要替他系上。 展禹宁躲开了,“不要这么麻烦。” “这样好看。”谢云暄好像心情很好:“又不是什么坏事。” 面前的青年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嘴角边还不自知地挂着牙膏沫,认真地捏着披肩在他胸口前交叉、打结,展禹宁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清爽气息。 气氛太过奇怪,好到他们像是有什么别的关系。展禹宁心神一松,就想起自己高中时的恋爱对象,会在每天早上像这样,捧着睡意朦胧的自己,帮自己擦脸。 为什么总会在这个人身上看出点相似之处?展禹宁伸手,推开了谢云暄。 谢云暄已经整理好,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吃完早餐后我送下老师,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展禹宁忽然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谢云暄好像不打算和他一起去学校。他想开口问,一时间又觉得别扭,于是含糊地问:“...你要去哪?” “我今天有点事情。”谢云暄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掐着他的脸问:“哦...我是不是应该和老师请假?” “别没大没小。”展禹宁拍开他的手,声音发冷:“请假无所谓,但我警告你,别在学校里别对我胡来。” 他忽然翻脸,使得气氛忽然冷却下去。谢云暄慢慢收回手,抱着臂笑了一下: “行。” “配合你,老师,师生游戏也挺有意思的。” 纵使早上有车送,展禹宁还是踩着上课点到的学校。 休息好了,上课状态也好了很多,一轮复习快到后半程,导数问题一直是重难点,有学生提出了不同的解法,展禹宁以此为例当堂讲了起来,互动反馈也很好,底下也有讨论。开学来还是头一次这么顺利,说着说着,他甚至有点说到心潮澎湃了。 展禹宁上学时数学也很好,自己的座位经常是晚自习的“数学研讨中心”,找他问题的人能把位置堵得水泄不通。大学时荒废了,隔了好几年才去当了老师。多年后他第一次回到讲台,试着找回点自己以前的影子。可虽然知识点还是那些知识点,人已经碎得七零八落了,就算是一样的环境,他也遗憾地发现自己再不能抱有当时的心情解题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讲台下的学生,无论给他捣乱与否,第一反应也还是羡慕的。 下完课,蒯鹏飞罕见地追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大概是这个班里最不愿意配合展禹宁的人了,虽然问的题是上课已经讲得很详细的题目。展禹宁有种彩票中了50块的感觉,没什么用,但中奖本身比金额惊喜。 当了老师以后容易健忘起来,学生表现好点就能把之前的错误都一笔勾销。展禹宁和他又讲了一遍,蒯鹏飞听完却磨蹭着不走,吞吞吐吐道:“老师,你昨天是不是病了。” 展禹宁一愣。 与其说是生病...更不如说是在和学生滚床单。 撒谎就是让人无论何时面对事实都心里有鬼。展禹宁轻轻嗯了一声,含糊应道:“最近降温,有点着凉发烧了,你们在学校里注意添衣服,不行一定要家长送,到我这里打电话也行。” 蒯鹏飞抿唇,又问:“老师,谢云暄也没来,他也病了吗?” 谢云暄今天去了哪?展禹宁在坐车来的时候向司机问了一句,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复,但司机和他说:去医院了。 “他...”展禹宁沉吟片刻:“他家里人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某大型疗养院。 清幽静谧的环境一点也没有医院的样子,仿佛某个庄园的后花园。环境很美好,每日的花销账单也很好看。有病人由护工看护着在中庭活泛透气,秋日的阳光洒在每一处目力能及的地方,只是建筑的阴翳处还是散发着阴冷。 谢云暄熟练地穿过走廊找到电梯,填好表格,找到病房,象征性敲了敲后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坐靠在床的瘦削女人立刻望了过来,看到谢云暄的一瞬间目光都柔和下来,仿佛此时此刻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女人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仔细看,她和谢云暄的模样有几分相似,手腕上的住院手环写着她的名字——“关楚”。 关楚人如其名,即使瘦到这个程度也是美的,哪怕是凌虐破碎后的美感。她对着谢云暄轻柔地喊了一声: “小越。” 然而对着温婉漂亮的女人,谢云暄毫不领情,“急着让我来是想干什么?” 关楚愣了一下,示意他先坐下,谢云暄摆了摆手说: “我没打算多待。” 关楚为难而伤感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想再多见见你。” 谢云暄摁着把手,转身就要走:“想交代遗言还是联系律师吧。” “小越——”关楚瞳孔皱缩,眼角立刻洇出了泪,声音颤抖着叫住他:“你一定要这么和妈妈说话吗?” 妈妈两个字一出,谢云暄略微顿了一下。手从把手上滑下,他背对着女人问道: “是你想见我,还是那个男的让你找我?” 关楚睫毛忽闪,畏寒似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说:“...是我想见你。” 如果她不迟疑两三秒,听起来就不会那么言不由衷了。谢云暄藏在口袋里的拳头紧了又紧,转过身去,看着如同木偶娃娃般的漂亮女人,“好。” 就当你是顺便想看我了。 儿子突然回心转意,关楚惊喜地抬起头,忙去拉谢云暄的手,女人的手瘦到只剩骨节,覆在谢云暄手上显得有几分不自量力的可笑。可她还是宝贝似地将他的手包在掌心,疼惜地揉搓着:“手指怎么这么粗了...” “打架打多了就这样了。” 关楚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不打了吧?” “啊...”谢云暄话音有几分自嘲,“改过自新了。” 关楚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地摩挲着他的掌心,仿佛是要把他的每一道掌纹都记住,叹息着,又像是不忍般低声喊:“小越啊...” 她越是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越是能刺痛谢云暄。谢云暄猛然将自己的手挣了回来,深吸一口气道:“不要兜圈子了。” 关楚看着他的眼里写着受伤,她看起来太脆弱了,再摆出这份神色,任是再无情的人都很难说出什么苛责的话。然而谢云暄就像冷血动物,竟直接视而不见道: “说实话吧,你们这次又想把我送进去关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