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揉成一坨乌龟的模样。 放着不管的话，烟雾造物蹦来蹦去时，流动的形状又会慢慢恢复成兔子形象。 当年轻猎人们热火朝天地聊着狩猎计划时，杰拉德嫌吵闹地背过身去。 欧也妮看着老猎人的背影，有时不禁会想起，罗杰是顶着怎样空白的表情，将小阿图因丢给年幼的自己。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那道谜语她过去揣测了那么多年，已经揣测得有点太累了。 离开圣山前的最后一晚，年轻猎人们策划了一场热闹的篝火晚会。 如今他们已经完全立足于在平原上了，巍峨的山脉黑压压的蹲伏着，窥伺着他们的营火。 猎人们为这场晚会采摘了新鲜的野菜和调味料，拿出来得意的猎物烤制，较量彼此吹叶笛的技艺。 火焰照得欧也妮的小脸红彤彤的。她喜欢现在这样，在人群中不受打扰，热烈又寂寥的氛围。 老库克偷偷摸摸从法术连通的仓库中拿出来半瓶酒，只肯分给老猎人喝。 最遭人觊觎的那道大菜被烤好时，原野上突然刮起了猛烈的风。 黑翼的兽藏在树影里，想要偷偷潜入晚会现场，但高处的树上突然鸣起一声尖锐的叶笛。 篝火旁的猎人们从铺垫的毛毡下，从石头后抓起了早先藏好的武器。 没人忘记“山鬼”的存在。 年轻的猎人们精心谋划这场热闹，也未尝不是想在最后给“山鬼”一场回礼。 食物旁的陷阱被一一触发了，但陷坑中除了石头别无它物。 黑色的兽影在草丛和石堆中穿梭。 察觉到“山鬼”出没在身周的猎人们纷纷吹起叶笛示警。 箭枝在夜空中飞行。有猎人从草丛中拎出兔子或鼠兽，号称这就是刚发现的“山鬼”的本体。 油滋滋冒着香味的烤兽肉，被放在篝火的正中间，由老猎人杰拉德和其他几位最老练的猎人看守着。 草野下藏着挖好的陷阱和壕沟。 猎神的号角呜呜地从平地上响起。莽莽的风撼动了树林和草原。 黑雾浩浩荡荡地席卷了猎人们的营地。 站不稳的猎人们用胳膊遮着眼，在风沙中隐约看见了巨大的鳞甲和黑色的角。 他们事后拼凑说辞，争执不下，说不清“山鬼”到底是怎样的猛兽形象。 黑雾卷过了平原。猎人们拍打着身上奇妙的黑色砂砾，转头四望场地。 他们喜爱的烟雾兔子莫名在这场能量的风暴中湮灭了。有些人不死心地在晚风中大喊着兔子的昵称。 老猎人杰拉德伸手想摸烟管原本该在的地方，又放下了手。 烤兽肉还在原地，沾满了黑乎乎的尘土。猎人们有些遗憾，“山鬼”没有将他们准备好的临别赠礼带走。 但“山鬼”带走了别的。 半醉的老商人库克猛然站起身来，“有谁看到我那学徒了吗？” 半天后他才想起来掏口袋，里面有欧也妮留下的纸条，“我先走一步，别担心，两天后在森林小屋见。” 与黑夜浑然一色的巨龙，绕着恶神巴哈姆特的山脉盘桓。 祂已经绕着这座山脉飞了三圈了，没有降落或去往他处的意思。 【这头蠢龙，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安姆】忍不住说道。 欧也妮倒是觉得，黑龙巴哈姆特是她见过的，最了解自己想要什么的生物。 她看向光幕上的字句，“巴哈姆特一直在地嬉戏。” 这个心愿并未像往常那般散出微弱的快活的光点，说明这个心愿正处于“待完成”的状况。 巴哈姆特并没有将眼下的状况当成是一种嬉戏。 “你是在生气吗，巴哈姆特？”欧也妮轻声问道。 黑龙没有回答。 “我有要做的事情，没时间再继续陪你玩耍啦。”欧也妮说道，“但是，你也不会陪我去旅行。所以，我们扯平了，对吗？” 黑龙默不吭声。 “好啦，等我有空的时候，或者我旅行结束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的。”欧也妮摸摸黑龙的鳞甲。 黑龙慢慢地绕着山脉飞完了最后这一圈，才展翅向着山外飞去。 他们再次穿过了那道无形力量的屏障，回到了正常世界的天与地之间。 欧也妮回首去望时，那座巍峨的苍山已不见踪影。开阔的天地间回荡着黑龙扇动巨翼的声响。 某种一直压迫着她心灵的力量，突然烟消云散。 天边挂着大半个月亮。距离那个漫长的晦月之夜，已经过去快十日了。 欧也妮伸手拢了拢耳边的长发，俯身询问，“你知道其他人之前要去的那座女猎人村庄在哪吗？” “我想起来了，我得去拿回我的发带，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条鲜红色的发带，如今正绑缚在某位少年猎人的弓背上。 杰罗姆正坐在村落的屋顶上看月亮。 由于他还未成年，虽然他已经做出了回森林当猎人的选择，母亲还是在家为他留了个房间，避免他未来变卦时无处可去。 杰罗姆不喜欢这样半吊子的事情，但他喜欢母亲。他时常回村庄中小住。 这次回家是个意外，杰罗姆没有给母亲带来礼物。他以为自己会为此不安。当看到母亲的笑脸时，他心中却莫名很坦然。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诉说这段时间的冒险和经历，于是半个字也没有说。 淡淡的骄傲之情萦绕在他胸间。 他帮母亲清点晾晒毛皮，教妹妹弓箭，给弟弟做玩具。虽然手头还是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但他不再那么心急，不再那么迫切想要完成某些事物了。 他偶尔会停下来，感受生活中的点滴愉快。 母亲说他笑得比往常多。他没有什么自觉。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长大了。 杰罗姆坐在屋顶上。猎人们都习惯早睡早起，可他今晚莫名有些睡不着觉，就出来看月亮。 他的父亲曾告诉杰罗姆，说他在这里梦见过黑色的龙。 那是杰罗姆出生前的某段时间，父亲离开森林，来村落中照顾快要临盆的妻子。 某个深夜，父亲想着快要出世的长子或长女，来到屋顶上看月亮，结果发现西南边飞来了一头黑色的巨龙。 黑龙从很遥远的地方飞来，身影越来越大。 它飞得很慢，也飞得很怪，硬要形容的话，像是一只巨龟在天空上游泳。 黑龙频频想要回身。经过这座猎人村落的时候，它在天空迟疑地盘旋了三圈，最终还是飞向了北边的远山。 猎人的眼力都很好。父亲遥遥看着黑龙飞远，在飞到某处时，不再回头的黑龙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老猎人说父亲或许是梦见了猎神。但猎神祭在这之前和这之后的十多年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