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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6(1 / 1)

的两年赵珩都不愿再回想是如何熬过来的,他更不敢想过这般的日子再有几十年,直到他老了,直到他死去,都再不得见少年时期惊羡的那个人一眼。 心思翻涌,笔墨不停,宣纸上已经留下裴朔雪的侧影,寥寥几笔虽不多,却足以见其神态。 赵珩停笔,目光投向屏风后裴朔雪摆姿势摆累了偷偷打呵欠的模样,心中滋味难辨:他实在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无心无肝之人,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青眼,什么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般冷清冷性又装得尘缘颇深的人,要么就一直这样冷淡下去,别给任何人目光的停留,不然凭什么能让他做到这般地步的人不是自己呢? 宣纸微皱,赵珩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他垂下眸子,掩下万千情绪,轻轻起身,按照裴朔雪和那个画师约好的带走小几上的一匣银子,无声地走了出去。 裴府小门外一背着卷轴的画师等在隐蔽处,赵珩将那匣银子放在画师的手中,低声嘱托道:“今日之事……” “小人明白。”那人笑盈盈地收了匣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 又过半月,将近冬至,平都下雪了。 裴朔雪窝在烧得暖融的榻上,裹着被子,咬着笔头,瞧着挂在内室的画出神。 半晌,他才由衷地夸赞一声:“果然是我,不管什么样子都好看得紧。” 随着他这般感叹落下,在水碗中晃动的正欢的纸鹤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般,小小的纸脑袋磕在碗瓷上不吭声了。 裴朔雪的目光从画上又投到床上小桌上的镜子上,在无人的时候,裴朔雪展现出本来的面目,他临镜自照,抚上自己的眉眼,再次感叹道:“不过还是我的本相最好看。” 纸鹤一头栽进了水中,咕嘟了几口水也不肯探出头来了。 裴朔雪懒懒地伸出半截白皙的胳膊,青葱长指剥着南边贡上的蜜桔——赵璜自宫中得了一些,知他喜欢,送了一些过来。 裴朔雪斜了一眼栽在水碗中的纸鹤,用半片橘子皮将它捞了进来,戳了两下,心想要是三斤在,定能应和着自己夸上一夸,不像这个泡在冥府里的人没有半点情致。 “我说到哪儿了?”裴朔雪咽下一片橘子,酸甜的汁水润入喉间,舒服得他眯了眼睛:“想起来了,在赵珩下辈子的尘世里再加上一笔呗?” “你真当我能随意更改的人的来世?”冥王的声音从纸鹤中传来:“这些年你已经给他定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境,一对宽和溺爱的父母,还要定什么?你自是知道过分干预人的来世对神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饶是你总是幸运不被雷罚劈中,也不能将这来世命途当做话本子来写。其中牵扯纠葛,神君可想好了?” “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裴朔雪放缓了剥橘子的动作,默了半晌,也只说出个“可怜”二字。 冥王顿了一下,似是想要说什么,可还是按住了,问裴朔雪道:“那神君此次又想加些什么?” “毁了他一段好姻缘,便在下世补给他吧。只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裴朔雪说至此处,也顿了话头,轻声道:“现在喜欢的,下辈子也不一定喜欢,那就给他一份世俗都艳羡的姻缘吧,无苦无难无纠葛牵绊,白首到老,恩爱不疑。” “好。”冥王应了,纸鹤从橘皮上跳了下去,没入水碗中,彻底没了声息。 窗外白雪朔朔,倾轧红梅,衬得透光的纸窗一团团红白的影子。 裴朔雪微微发了会怔,他惧冷却不喜穿厚重衣裳,此时虽烧足了炭火披着被子,一双脚却是连厚袜都没穿,蜷缩在暖和的汤婆子上。 他瞧着眼前挂着的那副画像——正是前些时候喊人来府上画得那幅裴家小妹的画像,裴朔雪觉得画得甚有神韵,便先挂在内室里自赏着。他总觉得这画的笔触有亲近之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裴朔雪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想不起来他就放着,如此这般断断续续地想着,倒将这幅画瞧了一遍又一遍,竟有些不舍得就这么给赵璜了。 裴朔雪近日已经开始张罗让赵璜和瞿萋见面的事儿。 瞿侯府有冬至前后祈福的习俗,裴朔雪打听了瞿家女眷今日去金台寺,特意约了赵璜上山,想等到他上了山自己再传话说自己染了风寒,今日去不了。 他记得时新的话本子里就有这么一出“寺庙初见”来着,正好用上。 地龙暖得裴朔雪微微发困,歪在榻上昏昏欲睡的,突地听见门外小厮焦急的声音传来:“大人!大人!” “怎么了?”裴朔雪坐直了身子,披上外衣自榻上下来,赤足踩在厚软的毯子上,在香炉中添了一把醒神的香料。 “瑞王殿下又……” 小厮话音未落,裴朔雪便抢话道:“他也上山了?” 裴朔雪觉得这些天来赵珩一直在和自己作对,准确来说是在和自己撮合赵璜和瞿萋的路上撒泼打滚,裴朔雪前头想在宫中夜宴上引赵璜瞧一眼瞿萋,赵珩当场就要拉着赵璜去看什么汗血马驹,裴朔雪好不容易才让赵璜举办了一场赏花宴,遍邀平都才女去赏花作诗,赵珩偏偏就让岑贵妃在那日喊瞿萋进宫去拿什么赏赐。 裴朔雪前头安排着,赵珩后头搅乱着,他也不明着作对,只是暗中一点点地阴着,闹得裴朔雪很是不痛快,可他又不能明摆着和赵珩说开,毕竟赵珩才是救了瞿萋的恩人,而此时,裴朔雪也知道赵珩定是也知道了瞿家暗地里派人寻他一事,不然赵珩回都时日尚浅,认人还来不及,怎么这么有精力来断赵璜的桃花。 “还没上,刚从府门口过,小的悄悄问了后头跟着的家仆,说正是往金台寺去的。” 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裴朔雪恨恨地把自己从暖和的被子中拖出来,换上衣裳,对小厮道:“去拦瑞王的马车,就说我有事找他商谈。” 小厮忙不迭地跑出去拦车,裴朔雪急的只胡乱穿了几件衣裳,披上件大氅就走。 车虽堪堪拦了下来,马车上的人就像是聋子一般,小厮好声好语地说了半晌,也不见下来半个人。 裴朔雪认命地踩了一脚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赵珩的马车前,软了语气道:“殿下,臣就年祭一事,代太子殿下和您商讨些细则。” 裴朔雪大义凛然地放弃了休沐时间,想道:[放了他们去演话本子吧,国家大事什么的我们来就行!] 只可惜端坐在马车里的人却没有半点要处理政事的样子,只慢悠悠地落在一句话:“今日本王有事,裴大人不妨改日再谈。” 裴朔雪没来得及穿防雪水的靴子,此时靴子浸在雪地里,洇出脚尖一片湿润的痕迹,雪化在上头,刺得脚疼。 裴朔雪站在雪中,衣裳单薄,也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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