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雪倒是不怕赵璜会被野兽所伤,一来赵璜的骑射武艺在平都皇室中一直是佼佼者,莫看他为人温和,可真动起手来,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讨到便宜,二来东宫的影卫一直隐了行踪跟在赵璜的身后,一定会护着他的周全。 赵璜和赵珩两年未见,裴朔雪也不是非要赵璜这个时候和赵珩争凶斗狠,而是赵焕特意喊了草原各部的首领来观看围猎,一定是想要借此机会威慑草原各部,更是想要让他们瞧一瞧太子的风范,裴朔雪也是猜出了赵焕的几分心思才暗地里嘱托了赵璜两句,谁知这赵璜一进了猎场便什么都忘了,好在赵珩也窥见几分皇帝的心思,并未越过太子去猎一些凶兽,只是猎了几只和赵璜相当的獐子聊做猎资。 裴朔雪自知知道赵珩的本事不在这几只獐子上,他方才就瞧见,在赵璜向陛下行礼时,赵珩拎着一只黑狐避过人群给了自己的亲随。 “璜儿只顾着同裴卿讲话,居然连阿木朵敬酒都未曾看见,该罚!”赵焕扬高拉语调,将赵璜的心思拉了回来。 赵璜回过神才瞧见寒部公主阿木朵正冷着脸,朝着他举起酒杯,见赵璜头转过来看自己,她一饮而尽杯中酒,面色冷淡,放了酒杯,眼睛往正在与瞿逢川说话的赵珩瞧,眼中带了一丝柔和。 “阿木朵性子野,一直到处跑,和瑞王殿下一同清缴了几次草原流寇,关系便好些。”耶牧生见赵焕还存着要撮合赵璜和阿木朵的心思,自家女儿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两位皇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只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找话找补道。 赵焕笑笑没有说话,目光却顺着阿木朵的角度也往赵珩处看,在离他们几十步的地方,赵珩正定住步子不知在和瞿逢川说些什么。 两人都不知自己正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只顾着和眼前的人迂回。 “殿下当日真的只在上阳营中?”瞿逢川年轻气盛,显然没有把这么一个戍边的皇子多看在眼中,说话也没有对太子那么地恭敬,反倒是带了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瞿侯爷不信,自可去军中随意盘问。”赵珩挑了下眉,丝毫不惧。 瞿逢川“哼”了一声,冷冷道:“最好不是。” 说完,瞿逢川转身便走。 赵珩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瞿逢川的背影,眸中情绪难辨。 那晚他用走水之事逼迫赵焕现身的事无几人知道,瞿逢川怎么会来私下问这件事? 赵焕席下众人都已到齐,就剩下赵珩没有入席,他收拾了一下心绪,往赵焕处走去。 刚一落座,赵焕便关怀道:“珩儿的身手很好,颇有你外祖的风范,进猎场半日也累了,快坐下歇歇。” “谢父皇赐酒。”赵焕话毕,便有小太监来给赵珩倒酒,赵珩忙起来谢过赵焕。 酒还未沾唇,赵焕的话继续落下:“珩儿与瞿侯爷年龄相当,自当多交谈交谈。” 赵珩顿了一下,放下酒杯,回道:“瞿侯爷问儿臣,猎场周围的布局如何,儿臣便答了两句。” 赵焕看了一眼瞿逢川,见他神色如常,也没有多问什么。 赵璜和赵珩两人所猎猎物被仆从们处理好,由小太监来问赵焕晚间吃些什么,赵焕见鹿肉新鲜,獐子肥美,一时也起了去木兰猎场纵横一番的心思,当即便起身命人牵了马来,跨马而去。 众人都没想到赵焕兴致这样地高,竟然动心起念说走便走,跟随他的亲卫忙翻身上马追随赵焕而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裴朔雪朝着赵焕离去的背影望了一眼,拽了拽身边赵璜的衣袖,附耳道:“殿下去跟着陛下,免得出什么事。” 赵璜向来听裴朔雪的话,也没有多问,起身带着十几个人也跟过去了。 赵珩饮尽杯中冷酒,朝着赵璜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 岑析顺势叹道:“我家殿下才从猎场出来,凳子还没坐热呢,又要进去了,真是可怜。” 赵珩瞥了一眼装模作样、幸灾乐祸的岑析,轻声道:“你在这儿看着,别出了什么岔子。” 岑析笑眯眯地遥遥敬了他一杯酒,回道:“放心,我知道,尤其帮你盯着那位……” 岑析话还没有说完,赵珩已经起身离去,不一会他就追着赵焕和赵璜消失的方向进了猎场。 —— 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裴朔雪和岑析派去在猎场守着的人一直没有带来他们三人回来的消息。 被请来的草原部落首领们大多乏了,各自去了暂时的营帐中休息,只剩下裴朔雪和岑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搬了地方到猎场出口处等。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裴朔雪和岑析两个人正撑着脑袋打瞌睡,忽然听见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传来,而后便是侍卫们高呼“护驾”的声音。 这一下将裴朔雪昏昏欲睡的脑子吓了个清醒,他忙站起身子,就见赵焕骑着朝营地飞奔,在他身后赵珩和赵璜两个人拱立在他的左右,护送着他一路而来,而他们身后的侍卫只剩下了三两个,还都捂着胳膊,看着伤势不轻的样子。 无人知道他们在猎场中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意气风发地去,狼狈不堪地回来。 驻守营地的瞿逢川还在各个部族的首领帐子周围,岑析见状就近喊了一对站岗的兵士,迎上赵焕等人。 方一下马,赵焕被岑析扶住,关切道:“姑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焕狠狠地从牙中蹦出几个字来:“李氏部族……” 话音未落,一阵乱箭竟然当空而下,岑析忙拖着赵焕往遮挡物处躲,赵焕身后跟着的最后几个随从也立时暴毙在乱箭之下,赵珩和赵璜两人躲过箭雨,对视一眼,皆往后方一个小山坡上看去。 赵璜朝着赵珩点点头,而后咬牙冲了出去,又是一阵乱箭齐发,赵珩趁着这次发箭的轨迹判断出土坡上放箭人的藏身之处,他就地取了三只箭,取下背后弓箭,搭弓瞄准,凝神静气,瞬间三箭齐发,直直朝着土坡而去,只见几声闷哼,箭雨停了下来。 赵珩和赵璜趁着这口喘息时间,往裴朔雪他们藏身的地方跑,就在还剩两三步的时候,几支冷箭猛地自他们背后射出,几乎没有思考,裴朔雪飞身扑了出去,略过靠得近的赵珩,直直扑到了赵璜的身上。 一支冷箭蹭着赵璜的头皮而过,下意识地,赵璜按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免得他被冷箭伤着,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心疼:“老师,可有伤着?” 赵珩目光暗了一瞬,步子也随之一顿,身后的箭矢直直朝着他而来,赵珩眼见着避不开,硬生生地受了一箭。 箭矢入肩的声音沉闷,本不应该被人听见的,裴朔雪却若有所感,猛地自赵璜的禁锢中抬起头,正对上赵珩幽深冷漠的眼睛。 当着裴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