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出现了一个晃动的圆形影子。 那是小玉的头。 不知不觉间,她走出了“屋顶”遮盖的范畴。 呼——还是不戴那破面具舒服。 她心情畅快地想。 将灯牌放置在石子路上,她嘟囔道:“不行,我得看看,他们是不是把我的黑猪肉给……” 她的声音,陡然停住了。 超出人生任何一次的剧烈头痛,从她的脑后炸开。 “扑通”一声,小玉一声不吭地倒在石子路上。 窸窣—— 染血的拐杖,颤颤地拨开她血淋淋的黑发,露出了红白相间的头皮。 “肉……来了……” 鸭子面具的嘴角,那一抹血痕依旧往上翘着,满足地展露着血腥的微笑。 第12章 ◎一把杀猪刀◎ “……这是、‘总统套房’?” 彭子隆的嘴都合不拢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叶俱合同样傻了,结结巴巴道:“未免也,过分……” 二人异口同声:“过分豪华了吧!” * 他们走上来时,一路见着的都是潮湿发霉的墙纸、咯吱咯吱往下凹陷的地板、锈死的锁头。 结果,这间套房却是跟下头的模样天差地别。 落地的明亮玻璃窗,小吧台,酒柜里摆满了看着就价格不菲的酒瓶,甚至还有延伸出去的大阳台。 “如果当民宿卖出去,得千把块一晚上吧?” “不止。”叶俱合道,“一万块一晚上要的。” 尽管他们讨论得热闹,但这不影响他们都站在门框外,不踏入其中半步。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荣升为“新郎官”的曹宝山。 “老公。” “哎。”曹宝山心惊胆战地应着。 刚刚“周洋”提出要跟他换岗,但没想到,之前一直态度像是“我要当县长夫人,县长是谁我无所谓”的刘岗花,却出人意料地抗议了起来。 不止如此,“她”还将除了曹宝山以外的人都赶了出去,并把那口大锅紧紧地护在怀里,像鬣狗护食一样警惕地左看右看。 吓得曹宝山连连表忠心:“肉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她”总算是安静了。 曹宝山哼哧哼哧地瘫软下来。他实在是累得够呛,脑壳子嗡嗡地响。 他琢磨着自己怕是有点麻木了,这会儿心里头没什么害怕的情绪也就算了,看刘岗花都觉得毫无波澜。 这小鬼拿了个大汤勺,在大锅里“刮擦刮擦”地捞烂得看不出形状的肉糜,莫名透出一股乖巧感。 老实说,那肉炖得喷香,丰润的油脂完全炖化了,让人倍感饥饿。 但一想到那肉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曹宝山又生生忍住了肚子里咕咕翻涌的食欲,紧紧地咬住了牙。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呢? 但曹宝山的心里清楚得很,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 在“阴时”的最后时刻,刚好是他背着尸体。 要那时候换了人,那就是别人来当这“新郎官”了。 做生意的,更知道“运气”二字有多重要。他只能长叹一声,劝自己:这就是时运、命也。 得亏有肉安抚刘岗花,不然这两个小时,他恐怕命不久矣。 他总算明白了,濮月为什么说只能阴时赶路——恐怕是因为,只有阴时的时候,刘岗花才是老实的。 等过了阴时,“她”就是个随时可能爆的炸弹。 咣当、咣当。 “她”大概是是饿坏了,大汤勺一颠一颠,一直在往红盖头底下送肉。 呼哧呼哧的声响,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小狗进食。 如果忽略她的进食量,这一幕其实还有点可爱。但曹宝山意识到,这么大一锅的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等肉吃完了,他该怎么办呢? 两个小时,这些肉量,能捱过去吗? 等下一个阴时过去,他们又要怎么办? 曹宝山听别人分享过一个经验,说是随着时间推移,关卡的难度可能会不断升级。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纹在变白。 跟刘岗花接触的时间久了,身上就会出现这种水泡久了一样的痕迹。 他想起青年说过,刘岗花说不定是跌进海里淹死的。 如果有条件,可以拿海水试一试“她”。 很巧合的是,婆婆端肉过来的同时,还上了两杯水和一碟海盐。 那海盐是拿来调味的,但刘岗花碰都没有碰一下。 不仅如此,在婆婆端上来时,她甚至往后缩了缩,一直缩到离小碟子最远的位置。 在曹宝山看来,这大约是惧怕的意思。 ——要冒险吗? 刘岗花刮着刮着,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那盛满了肉糜的汤勺,递到了他的嘴边。 “给、你吃。” “她”幽幽道。 * 滴滴—— 房卡移开,门把上的红灯转为绿色。 纪明纱打开房门。 她没像彭子隆他们一样,在总统套房前围坐着。 她得找些吃的,再休息一会儿。 体力消耗实在太大,再不进食,她恐怕撑不住后头两个小时的山路。 砰—— 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少女身子一个踉跄,当即摔倒在地。 不休息还好,这一缓下来,两条腿沉重得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咦? 趴在地板上,她注意到,地上的灰尘似有挪动过的痕迹。 有人——或者不知道什么脏东西——曾在不久前进过这个房间,并移动了这里的家具。 她的心里当即警铃大响,正挣扎着想爬起来时,只听头上传来“呼”的风声。 她想也没想,当即往旁边滚去—— 叮咣! 没有人,只有一把空降的尖刀。 它的尖端插在地板上,直挺挺地立着,刀锋就冲着她的眼睛。 ……差点就被开瓢了。 纪明纱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休息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费了点劲,将它从地板里拔起来,她一转头,看到柜子上放着一个刀架。 下头洋洋洒洒地写着介绍—— * {道具名称:一把杀猪刀。 道具描述: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把杀猪刀会用来割开鸭子的喉咙,并如此丝滑顺手。也许,正如那个传闻所说,它曾经犯下大罪,染上过穗婆的血,才进化成这般邪佞的模样…… 邪道,这是纯粹的邪道啊! 不杀人,就杀己。请尽快让它品尝到血的味道吧! 拿在手中,能激发出“百分百割断鸭子的喉咙”的潜能,杀鸭十年的老师傅都将羞愧到以发覆面、自绝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