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来到了这儿。当年曾在空间裂缝里漂流三十分钟的陈昭眉,得到了这道真言令的保护。 所以,纪玲珑杀他,他没死。 现在,红瑰杀他,他也活过来了。 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陈昭眉,红瑰双眼睁大,一滴鲜红的血泪从他眼角落下。 他自嘲地一笑,仿佛放弃了什么似的,松开了因为愤怒和仇恨而死死攥紧的手掌,也放开了挣扎求生的意志。 他就像一个从悬崖跌落的人,在挣扎中抓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并死死地悬挂在那里。但其实手臂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凭着一口气吊在那里,五指已经颤栗,手臂已经发抖,肌肉纤维都要断裂了,然而,疲惫绝望远远胜过疼痛酸楚带来的痛苦。 在这一刻,他决定放开那块石头了。 他身体迅速下坠。 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难得地露出一丝快慰的笑容,如看着虚空一般,对陈昭眉说:“那你就……好好活着吧……” 感觉到放松,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随时要消失……这份虚弱感使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困倦。 反噬的真言之力在他放松的身体里肆意破坏,他的肉身顷刻破碎,灵魂也在看不见的地方散成雨点,丝丝缕缕,落在他第一次见到阿眉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还是骄傲贵气的世家公子,而阿眉也还是那个自信勇武的超强战士。 作为曼殊复苏的容器的红瑰,犹如玻璃瓶一般破碎之后,里头盛载的曼殊之力原应四散。然而,这股力量却划出一道红色的弧光,往白瑰背上的曼殊血咒飞去。 谁能想到,红瑰神陨,白瑰的血咒不但没解,竟还纠缠上了! 曼殊之力化作红色的蔷薇花纹,犹如古老的咒文一样爬满白瑰的肌肤,从背后延伸到胸口到锁骨到美丽的脸颊,繁复美丽却又充满危险的意味。 白瑰仿佛深陷巨大的痛苦之中,紧紧闭上眼睛,干涸的咽喉发出渴望的呻`吟。 陈昭眉担忧惊慌,上前揽住白瑰,颤声说:“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白瑰陡然睁开双眼——眼眸不再柔情似水,而是神秘而冷漠,如同夜空里最遥远的星星一样。 陈昭眉吃了一惊,后退半步:“公子……” 看到陈昭眉的后退,白瑰眼神戾气加深,藤蔓似有所觉,顺从着主人意愿地缠住陈昭眉双脚,使得陈昭眉不能动弹。 白瑰抬起衣袖,汹涌的破坏欲在他的胸膛里起伏,犹如连绵的山脉——这就是成为魔神的感觉吗? 他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只是出于泄愤地一挥手,整个城市就立即陷入冰冷与昏暗,四周都是轰隆的雷霆、风暴翻腾的巨响,一场能把天京葬入死海的风暴仿佛随时就要降临。 陈昭眉惊恐地说:“公子,你醒醒!这不是你!” “不是我?”白瑰睁开眼,冷然看着陈昭眉,“在你眼中,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喜欢的我,到底又是怎么样的?” 陈昭眉被镇住了,说不出话。 外头依旧是风雨如晦,飞沙走石。 白瑰表情却是一片冰封:“你爱的是那个典雅温柔的贵公子。还能爱那个心里住着邪魔的伪君子?” ——这就是白瑰最深的执念、最大的心魔。 爱吗? 陈昭眉爱他吗? 陈昭眉听到白瑰的质问,反而从惊恐中平静下来。非常神奇地,他从白瑰的诘问里获得了安全感:“还是为了爱不爱的话题吗?都快世界末日了,还想着这个,只能说果然是一个小男人吗?” 白瑰冰封的高冷表情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缝,脸颊甚至有可疑的红晕。仿佛是这一个灭世神在羞恼。 陈昭眉摸了摸自己的裤兜,说:“给你看个宝贝。” “?”白瑰有些绷不住。 陈昭眉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金锁,上面刻着一个“眉”字。 白瑰眉眼一松,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昭眉。 “咱们男德学院的老师也有这么一个锁,你记得吗?”陈昭眉语气轻松地说,“说已婚男子要戴着刻着妻子名字的小金锁。我当时看到,就已经想给你打造一个了。” 新诞生的灭世邪神的脸更红了。 陈昭眉往前一步,原本该缠紧他双脚的藤蔓却没有阻止,反而静悄悄地放松。陈昭眉把锁扣到白瑰的腰间。 这把锁,咔哒,扣紧。 陈昭眉捧着白瑰的脸,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轻笑着,说:“公子,你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那么爱你。” 白瑰眉眼染着红,却从血红变成粉红。 —— 咚——咚—— 红瑰之死,敲响了挂在圣宫的丧钟。 自从红瑰成神之后,这个世界的重梳就日日龟缩在圣宫,足不出户。在白檀卿尸骨所镇的圣宫大阵里,重梳倒是安然无恙。 无论是皇族被灭,还是世家倾颓,身为圣女的重梳都没有踏出过圣宫一步,他好像是被吓破胆了一样,从不踏足外头。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在圣宫里装了一口丧钟。他换上了皇太女之血染就的红衣,天天坐在丧钟前等待着什么——也许,就是这一刻。 他眯起眼睛,看着咚咚作响的丧钟。 穿着红衣的他把笑容咧开:他就知道,那个发疯的邪神,不用别人去杀,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 红重梳在早就准备好的法阵上点缀了人皇之心、圣女之泪,双手合十,等待着他想要的东西降临——咻……咻……咻…… 是风的声音。 风吹来了曼殊的香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睁开眼时,惊骇却爬满他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白瑰和陈昭眉! 红重梳自然不知道这是异世界的白瑰和陈昭眉。 这时候,看到二人,红重梳只以为撞鬼了:“你们……你们……” “不是死了吗?”陈昭眉截口道,“你是想问这个吗?” 红重梳闭嘴不语。 白瑰是一袭白袍,表情沉静,但身体蕴含着巨大的上古神力。红重梳又惊又惧:“外面有圣阵,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瑰回答:“很简单,因为我不是邪神。圣阵自然不会抵抗我。” “怎么可能……”红重梳一阵混乱,看着死而复生的这对人,总觉得哪里弄错了。 白瑰却幽幽说:“你倒是藏得很深,我一直没有发现……原来你是幕后之人。皇太女不过是受了你的蛊惑唆使,推出来的一个替死鬼。” 红重梳眼神变得锐利:“这是什么意思?” 陈昭眉也想明白了一些,只说:“皇太女怎么会得到灭世邪典呢?这种书应该是被圣宫守护的吧?该不会是你故意让她拿到这本书的?你知道,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