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弟子夜间巡逻更严,他就不信这群人还有机会搞事! 待散学回到宸光峰,已是子时。 李林小屋阶前灯芒柔和,将霜色月光融化成流淌的蜜色。 小屋旁的小厨房内并未点灯,却时不时传出翻箱倒柜般的声响,以及一人忙乱的脚步声。 让让这个点早已睡下,虞渊眼皮一跳,首先怀疑宸光峰上遭了贼,一张定身符出现于手中,他脚步轻盈,警惕地摸到厨房门口。 厨房内漆黑无光,但修者视力奇佳,在捕捉到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瞬间,虞渊将手中符箓闪电般甩出,而后喝道: “哪里来的毛贼,居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对面人影手上动作一滞,定身符离他只一寸之隔,虞渊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闪过的,在他再次出招前,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冷低沉,如珠玉相鸣: “徒儿别打,是为师啊。” 虞渊一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亦或是身处梦境之中。 他看着黑暗中那人只剩轮廓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点灯,好半天,终于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艰涩道: “好啊,果真是家贼难防。” 昭明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抬手点上了烛火。 火苗先是小得只有一个点,随后越来越亮,将满室潮而冷的黑暗驱逐。 烛火将师徒俩的影子拉得极长,彼此对望,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好半天,虞渊才颤声开口:“师父。” 昭明则深情回应:“徒儿。” 沉默轰然碎裂,二人一步一步朝彼此走近。 气氛正好,适合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二人才刚伸手碰到彼此,却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 昭明手中抓回自己失而复得的银燕子吊坠,虞渊则趁机将他腰间的储物袋扯下,往里看了看,果真囊中羞涩,一粒子也无。 昭明见状,自以为压了虞渊一头,嘚瑟大笑。穷出骄傲,穷出风骨。 虞渊将空空如也的储物袋扔还给他,不甘示弱地开口: “你多大了还拿这种伎俩唬人,幼稚!” “你多大了离师父才一个多月居然还要抱,肉麻!” “要不你还是走吧。” 师徒二人谁也不让谁地话赶话,将多日未见的隔阂彻底消弭。 虞渊什么也没问,昭明什么也没说。只要人还在,其他的一切统统都得往后排。 先前注意力全在昭明身上,待胸中翻涌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虞渊才有空注意到小厨房的惨状,不可思议道: “昭明,你是在这里面渡劫了吗?” 只见小厨房内墙壁灰黑,锅被烧穿,菜被糟蹋,脚下全是碗碟碎片,满室狼藉中,只有昭明一人衣如白雪一尘不染,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昭明摸了摸鼻子,从另一口没烧坏的锅里端出一碗面条。 面条雪白,撒上葱花几段,一只边缘微焦的荷包蛋铺于其上,正滋滋冒着油花,热气袅袅成白雾,看上去竟莫名地有食欲。 虞渊盯着这碗面,更莫名其妙: “不是,你吃个独食干嘛还不点灯啊,在你眼里我是什么饿鬼,还能跟你抢不成?” 虽然二人确实经常为了一口吃的打架。 昭明将碗往虞渊的方向递了递: “这是给你做的。” 虞渊下意识将碗接过,捧在手心,目光动容,低头沉默良久,拿起筷子低头将面往嘴里塞时,忽然一顿,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徒弟,修炼时常偷懒,爱和你顶嘴,关键还是和你一样穷。” 他嗓音压低,极力压抑情绪,忽然抬头,因一碗面而脸色扭曲,泪流满面, “但你也没必要毒死我吧师父?” “……” “我现在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眼花,看你都有两个脑袋,我是不是快不行了师父,师父你好狠的心啊。” 昭明忍了忍,没忍住,一个暴栗敲在自己徒儿脑门上: “少装相。” 虞渊捧着面碗,瞬间也不东倒西歪叫苦连天了,抬手将脸上泪花一抹,除了眼眶略有些红外,整个没事人一样,嘴里嚼着荷包蛋,两颊微鼓,像只专注进食的仓鼠,含混不清道: “那你忽然给我拜年,无事献殷勤,我怎么知道你安没安好心,毕竟死囚上路,也有这么一顿断头饭,你不说原因,我害怕。” “害怕倒是先吃上了。”昭明没好气道。 “毕竟难得从你手里抢到一口吃的。” 上次虞渊昏迷后,那串冰糖葫芦不知所踪,想也知道最后是进了谁的嘴里。 昭明摇头叹息:“为师在外面花天……不,办事,特意赶回来为你庆生,你居然如此想为师,真是寒叶飘零撒满为师的脸,逆徒不孝伤透为师的心啊。” 说了半天,迟迟没等到对方动静,昭明原本闭眸叹息的眼虚虚睁开一条小缝,发现徒弟看过来以后又飞快闭上,等着对方来哄自己。 虞渊喝了口面汤,想到昭明居然是特意回来为他庆生的,心底五味杂陈: “师父,虽然我确实很感动,但我还是要说,你记错了,今天并不是我生辰。离我生辰还有大半年呢。” 说到这里,虞渊脑中灵光一现。 “所以去年前年大前年,” 以及上辈子每年的这一天, “你都对我都莫名其妙地好,即便斗嘴斗不过我,也没有恼羞成怒追着我揍,就是因为你以为今天是我生辰?” 昭明眨了眨眼,难得有些懵住,但随即开口强行解释: “其实这是你我师徒相遇的第一天,你遇见为师,绝处逢新生,从此今天也是你的生辰。” 虞渊看他的目光更加一言难尽。 好个绝处逢新生。 “可这绝处不也是你带来的吗?要不是你喝醉酒,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不拜你为师就宰了我,我能有这绝处?” 虞渊想了想,又补充道, “还有,我遇到你那天下了雪,你的剑比吹来的北风还要冻脖子,现在是四月天。” “记不住就直说嘛,还硬要找借口。” 虞渊小声嘟囔。 话虽这么说,但他吃长寿面时却吃得极认真,尽管昭明五谷不分,连盐都没放,他还是在心底默默许了个愿。 夜色正浓,昭明衣衫上还沾着夜风萧瑟的凉意,自袖间掏出几个果子,从水缸中舀水洗了洗,从桌对面滚给虞渊一个,自己也抱着果子啃了起来。 虞渊看着这个果子,莫名觉得眼熟,眼皮一跳,问: “你哪里摘的?” “昆山上灵植园里随手采的,放心,为师特意观察过,那就是一株野生果树,甚至连灵植都不是。” “灵植园?”虞渊将埋首面碗间的脑袋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