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道,“我都多大了,还给我发红包。” “你就是到了五十岁,在我家里,你就是个孩子。”云母摸了摸她的头。 云母心里莫名感到慰藉。 云以桑真的活泼了很多,这个转变让她看这个便宜女婿和孙子也顺眼起来了。 盛与澜不说话,默默站在窗边注视着云父云母和云以桑聊天。 他当然也给送云父云母准备了礼物,第一天就让助理拎上楼了,云父是名表和茅台,云母是一盒黄金的首饰。盛与澜做过功课,打听了这个年龄段和阶层的人的喜好,十分上心。 以盛与澜的品味,往年都觉得茅台黄金这些东西太俗。 可如今再看,跟加了一层滤镜似的,只觉得充满了质朴的、让人舒心的感觉。 不少地方在除夕夜有守夜的习俗。 南川也有。 但云父和云母习惯早睡,一到十一点就开始打哈欠。他们把客厅让给云以桑,然后回房睡觉了。 客厅内,老式钟表的响声被热闹的晚会声盖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接近十二点,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来到了倒数的环节。云以桑昏昏欲睡,手从毛毯上垂落,头一栽,完全睡着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即时扶住了云以桑的脑袋,另一只手按住遥控器,调低了声量。 盛与澜把云以桑抱进卧室里,帮她找到一个熟悉的姿势,把她的乱动的手塞进被子里,最后还细心的打开加湿器。 这是二零二三年的第一分钟,一个吻轻柔的落在云以桑的额头上。 室内昏暗,盛与澜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关上房门。 他身后,盛慕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小慕。”盛与澜轻声说。 很多事情再拖也没有意义,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自然而然的解决,反而会长成一个结块。 盛与澜在盛慕旁边找了一个不近也不远的位置坐下,他在心中复盘过很多遍,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第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盛慕打断了。 “别说丧气话。”盛慕淡淡的瞥了盛与澜一眼, 盛与澜愣了一下,问,“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他记得盛慕好几次都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盛慕开口。 “其实我以前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盛慕顿了顿,耷拉着眼帘在那坐了一会,眼睫微颤,仿佛做了个决定。 “但如果你要是让这个春节变得糟糕起来,我会很讨厌你的。” “我以前有做过的这类事吗? “你还真自信啊。” “……” 盛与澜摸了摸鼻尖,难得感到窘迫。 但更多是愧疚。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不曾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上。认识云以桑之前,他甚至对“家”这玩意都没有任何概念。 他像是一个考生,后知后觉的错过了一场考试交了白卷,直到多年后才被人点醒。 盛慕也不曾指出,好说话到有些“逆来顺受”,盛与澜给什么,他就接受什么。 一声不吭的越走越远。 “你不看春晚了吗?”盛与澜主动找话题,将视线投向电视屏幕,“武林外传是你.妈喜欢看的节目。” “嗯。”盛慕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节目,但看云以桑这么喜欢,我也想试试,说不定我也喜欢。” “她确实很喜欢这个。” 盛慕倪了盛与澜一眼,想起前几晚心里冒出点火气。 “嗯,你大晚上爬她房间里,你当然了解的多。” 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味很浓,盛与澜却心里一松。 盛慕平时太收着了,很难从他身上看出点小孩脾气的任性。原来他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盛与澜往盛慕旁边凑近了一点,往旁边摸了摸遥控器,“你是没找到遥控器吗?” 声音和他刚走的时候一样,特别小。 盛慕无语,“云以桑不是在睡觉吗?” 盛与澜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盛慕一脸没好气的推开他。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丝毫困意,聊着聊着窗外天光乍破,他们才发觉聊了一整夜,在新年的第一天。 窗外鸟鸣阵阵,居民楼里洋溢着喜气洋洋,所有人一见面都在互相道喜。 盛慕忽然说,“新年好,爸。” 盛与澜诧异了一瞬,不知道自己和盛慕的关系算是破冰了吗?他的心里不太好受,只觉得自己又慢了盛慕一步。 他看着盛慕,却发现对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盛慕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不是说原谅你,但我们可以暂时熄火。” “为什么?” 盛慕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注视着盛与澜说,“我喜欢这一切,这种感觉,我想继续下去。” 这种温情的、无以言状却让人动容的感觉。 说完盛慕迈进房门。 盛与澜也跟着沉默起来。 新年第一天,云父云母起了个大早,一出门撞见盛与澜坐在客厅沙发上。 像一尊沉思的雕像。 听到声响,盛与澜抬头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礼貌浅笑,刚才的一切好似是错觉。 这是在南川呆的最后一天了。 另一头,北城林家里一片狼藉。 按往常的习惯,他们一家人会去海南或者夏威夷过春节,可今年林老太太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只能在北城呆着。 老太太需要人陪,林渝走不开不能去南川盯着,心里烦的很。 林渝在南川安排了几个人。他派自己的心腹去的,找了当地的街溜子在盛与澜车子里动手脚。 平时盛家的安保格外严格,很难让人钻到空子。 可到了这种小地方就不一定了。 盛家的势再大也很难伸到南川,听说还只带了一个保镖。 林渝觉得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恨不得自己亲自飞到南川指挥。 “妈又吵着要见你了,快来。”林渝的姐姐敲门。 林渝很不耐烦,这年纪一大怎么那么闹腾啊?不如和他爹一块去了得了,反正也没啥用。 他这半年因为继承林家和父亲去世的事,搞的很筋疲力竭。 到了这时候,林渝才发现林家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以外,他很痛苦,玩乐时间被压榨,甚至还不如以前当富二代的时候快乐。 他无比的羡慕盛哲。 人过得不怎么顺的时候,会开始和相关的人去计较一些事。林渝就无比愤怒的把这一切都怪罪在盛与澜和云以桑身上。 如果他爸不死多好。 如果盛慕来陪着林老太太多好,那他就不用干这件事了。 林渝打给自己心腹,想确认他究竟办好了吗? 怎么一直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