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竟然一丝怨恨与痛苦的神色也无,“从那一刻起,我便知晓身边之人都是随时会要我命的刀刃,我便开始学会辨人辨鬼,学会不轻信不依赖。” “殿下如今再无人能糊弄。”这就是成长和强大的代价。 轻笑一声,萧华雍侧首深深看尽沈羲和的眼底:“我是因此而不再轻信于人,郡主又是为何不信男女之情?” 原来他与自己说幼时之事,是好奇她为何不信男女之情。 沈羲和也没有犹豫:“世道不公。” 萧华雍微微一怔,似是不明。 “儿郎可以一妻多妾,女郎只能终守一人。”沈羲和道,“我不明若是倾心,如何能再接纳他人?既不倾心,又何以强求女子用心以待?” “郡主……便是因此而不信男女之情?”萧华雍忽而就笑了。 莫名他的心情愉悦起来,他还以为她独独不信男女之情,是因为她曾受过情伤…… 沈羲和被他笑得莫名:“我之言何处可笑?” “郡主难不知潘杨之好?”萧华雍问,他眸底有星光,温柔潜藏。 西晋第一名男子潘安,与其妻十二岁定亲,相爱终身,生不纳妾,死不复娶。 将一身的忠一与深情,都给了青梅竹马的妻子,被传为千古佳话,称之为潘杨之好。 “千百年岁月,只此一例,便是因有太多的痴情女郎,以潘杨之好为想,才会一生困于虚无缥缈的情爱,蹉跎一生。须知潘安仁是千年一出,便当真有幸得遇潘安仁这等郎君,自己又未必是杨容姬,不同之人相遇,修出不同之果。” “郡主所言极是,不同之人相遇,修出不同之果。”萧华雍深深凝望着沈羲和,“我有潘安仁之心,郡主可愿回杨容姬之意?” 触不及防的表明心意,沈羲和愣住了,她没有丝毫动容与波澜,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探究萧华雍。 “郡主为何如此看我?”萧华雍料到过沈羲和种种反应,唯独没有料到这种。 “殿下不应是儿女情长之人。”沈羲和直言,“男儿有凌云壮志,心有丘壑,万丈豪情,便不会困于世俗之情。” 古往今来凡有大志向之人,不屑于儿女私情,自然便无所谓的深情,女人不过是调味剂,有则锦上添花,无亦无伤大雅,他们又岂会花心思在女人身上? “殿下是皇族,潘仁安是士族,皇族的无奈与士族不同。” 千年皇朝,从未有过一个帝王只有一个女人,便是隋文帝与独孤皇后虽无异腹之子,亦不止独孤皇后一个女人,不过是无名无分罢了。 “郡主,一个男人能否做到只看他愿不愿,而不是看他能不能。”萧华雍道,“美人能否令英雄折腰,端看美人值不值,此美非皮囊。郡主之美,于我而言,越过山河壮丽。” “郡主,我是个极其挑剔之人。若非遇到郡主,我此生大概如郡主所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美人无数,非是因我风流,而是无人能入心,之余随心所欲。 我想先辈豪杰多如此,他们无深情,非是被青云之志迷了眼,而是步入我幸,得遇郡主入心。” “殿下,这世间最善变的是人心。”沈羲和依然平静,她很有耐心。 不止是萧华雍刚刚救了她,还有就是她欣赏钦佩萧华雍这样的人,不提男女之情,萧华雍在她心里是个令人仰望的一代雄枭,她不希望这样光辉伟岸的形象破灭。 “人心易变……”萧华雍颔首轻呵一声,“只是无能自控,不够自知之人的借口。” 不等沈羲和张口,萧华雍道:“我自幼心性坚定,我欲所求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认定之人,便是王朝更替,岁月变迁,斗转星移,亦不会更改。 我知今日之言,无法取信与你,你且看我日后所作所为。 我不求你今日信我,亦不求你为我动容,但求你允我用余生相证:日之升,月之恒,不及我对你用情之深。” 第174章 我的小名——鹿鸣 秋风萧萧,树梢沙沙;皓月朗照,万籁沉沉。 深蓝色的夜幕不止是从地面升起,亦或是自星空落下,天地之间,融为一色。 唯独他是天地间另一种与众不同的色彩,那样鲜明地映入沈羲和的眼里。 她是震撼的,只因在这一刻她相信他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殿下,相敬如宾不好么?”沈羲和轻声一叹,“你我成婚,我尊你为夫,你敬我为妻。我们亦可如骨肉至亲,你不相负,我不相离。互以为好,相伴至老。” 这是沈羲和觉着最好的夫妻相处的模式,如此来对彼此就多包容一些,少苛求一些。遇事遇险也能多一分清醒,少一分冲动。 “不好。”萧华雍断然否决,“我若为遇见你,亦会觉着你所言是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可我遇见你,我所求不止于此,我不想成为你尊敬之人,亦不想成为你的至亲,我想要成为你心中的独一无二,正如你在我心中无可代替。” 他是那样的强势,目光又是那样的热烈,像黑夜之中的火焰,让沈羲和觉得滚烫,想要逃避,她微微摇头:“殿下,昭宁不知何为情,不知何为爱,亦不知如何为情为爱。” 她微微垂着眼帘,素白着脸,看起来憔悴而又茫然,她的懵懂比他所想还要深重。 再冷静自持的女郎,对他如此直白的表明心迹,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丝羞涩或者喜悦,便是不动心,被人爱慕,尤其是被如同他这般出类拔萃之人爱慕,也应当会有一丝喜色。 她丝毫不见喜色,她冷静得让人颓败。 他有那一点卑鄙,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寻常时候他敢说这些话,她定会露出抗拒厌恶之色,他趁着她心中对他感恩说这些话,难免有些施恩图报。 可她因他命不长而愿意嫁他着实刺痛了他的心,他原本想要徐徐图之,现在却是不能。 他知道她对他没有恶意和伤害之心,只要他不伤她,他便是长寿,她亦不会害他,只是若他是长寿之人,她便不会选择他,她是真的很不喜与男子纠葛。 “与你相遇之前,我亦不知。”萧华雍沉沉一叹,“愿我能成为令你懂之人,在这之前,你想如何待我便如何待我。” 他妥协了,退让了,认命了。 谁让他就是对这样一个人倾心,旁人都不稀罕呢? 若不能叫她倾心,大抵是自己待她还不够。 至少她在知晓他倾心于她,没有想过要躲避推拒他。 “殿下,莫要待昭宁过于用情,昭宁无情。不愿日后你我,因此而怨恨。”沈羲和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说个明白,“我把此话说与你,你若仍旧一意孤行,无论你日后怨怪与否,我都不觉自己对你亏欠。” 沈羲和从不觉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