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岚跟护士有说有笑的,病情恢复得十分理想。 见到姜辞来了,许岚眼里露出满满的自豪:“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我孙子姜辞。” 护士家里有个正值妙龄的Beta女儿,看到姜辞的时候眼睛一亮,不由得夸赞:“小伙子长得真俊!” 姜辞把许岚扶上轮椅,细心地给她戴好针织帽。 许岚是个善于观察情绪的人,她一眼就看出姜辞的心不在焉。 “辛辛。”许岚声音里透着担忧,“遇到什么事了吗?” 姜辞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没有。” 今天外面风挺大的,刮在人脸上生疼。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气温从下午就要开始陡降。 “奶奶……”姜辞想说今年就在医院跟她一起过年了,但许岚忽然被旁边一家金银首饰店给吸引,搅乱了姜辞的思绪。 姜辞推着她进店,年底战队又发了百分之二十的签约费,以他现在身上的积蓄,奶奶若是有喜欢的就买下。 然而许岚并不是要来买首饰,她是来洗首饰的。 她要洗的是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 姜辞知道这枚戒指,是爷爷求婚时送的。 虽然结婚了之后,爷爷也送过其他的戒指,但奶奶最喜欢的还是一开始这枚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镶嵌任何钻石的银戒。 “奶奶,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姜辞看着许岚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不小心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许岚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笑了,陷入了甜蜜的回忆。 “喜欢一个人呐……” 就是忍不住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平时大大咧咧的人开始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看到他笑心里就会小鹿乱撞。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能弯弯绕绕想到他。 看着书上晦涩难懂的文字,明明毫不相干,却每一个字都是他。 姜辞听完后似懂非懂。 许岚戴上崭新的戒指,轻轻摸了一下上面刻着的字母,笑着问:“我们家辛辛也有喜欢的人了?” 姜辞欲盖弥彰地盯着一个项链,含糊道:“没、没有。” 许岚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姜辞的手:“走吧。” 姜辞带许岚逛完街,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给她买了两件新衣服,却忘记给自己添置。 直到把许岚送回去,出了医院,姜辞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这件羽绒服已经穿了好多年。 算了…… 姜辞坐上计程车,看着窗外被狂风卷起的落叶,默默地想—— 反正也没坏,暖和就行。 比起S市其他大街小巷浓重的春节气息,西区就显得格外冷清。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来S市打工的,过年都赶着春运回去了。 路上空无一人,姜辞站在小推拿店对面的人行道上,看着二楼亮着的灯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说了不回来了。 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江怀安说改过自新是不是真的。 姜辞现在很想抽烟,奈何身上没有,只好捏了捏手指,踩着地上的落叶,听着落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嚎。 暮色渐浓,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早,街上亮起了路灯。 姜辞站到手脚冰凉,期间无数次萌生出上去看一眼的想法,可没有一次鼓起勇气。 他怕失望,怕又看到以前淫/乱的场景,怕以后再也没有回来看看的理由。 时候不早了,基地今晚十点就清空不允许有人了。 姜辞动了动,准备回去拿点东西出来住宾馆。 他踢开路边的小石子儿,一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 人影慢慢走近,在离姜辞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陆哲穿着大衣,裹了一条和姜辞脖子上颜色相近的围巾。 他一开口,就有白色的热气:“辛辛,跟我回家。”? 第48章 拐回去过年 S市的第二场雪提前从天上飘了下来,比天气预报说的早了好几个小时。 西区一座座白灰色的居民楼上,偶尔有一两扇窗户还亮着灯。 江怀安坐在家里等了很久,他每天晚上吃饭之前都要等一会儿,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生怕姜辞突然改变主意。 但姜辞除了告诉他不回来之外,没再发任何消息。 江怀安的眼睛和姜辞简直一模一样,失望的时候眼尾会微微下垂。 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儿子良多,姜辞不愿意回来才是正常的。 江怀安转身进了狭小的厨房,打算把菜热一热。 但事实上,只要他往窗外看一看,就能透过风雪,看到街道对面站着的人。 姜辞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陆哲,因此当人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瞪圆,被呼出来的雾气虚虚挡住视线。 陆哲今天中午回了趟家,把要紧的东西带了回去,然后就开车出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默默注意着姜辞的状态。 以姜辞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回来陪他爸爸一起过年的,但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肯定还是十分割舍不下的。 直觉告诉陆哲,小孩可能会做傻事,他刚好下午没事,就一直开车在这附近等着。 姜辞放假若是不在医院陪他奶奶,就一定会来这个家。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天快黑的时候总算被他逮到了。 手机没带充电器,现在已经快被饿死了,陆哲把它揣进兜,毫不犹豫地伸手,把姜辞拉进怀里。 姜辞这次倒是没有任何反抗,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在这风里站久了,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陆哲手臂收紧了点,慢慢摸着姜辞的脊背,像是在顺毛。 雪渐渐大了起来,被风一吹,像雨似的很快很急。 陆哲重新给姜辞裹好围巾,宽大的围巾包住了姜辞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眼睫沾上雪花,转瞬化成了水,迷朦住目光。 “大冷天的,怎么不回家?” 陆哲感受着怀里冰凉的体温心疼极了,还好他站在上风口,可以用高大的身躯将风雪悉数阻挡。 “……”姜辞没说话,只是愣愣歪头看着陆哲。 队长一共说了两次话,每次都不离“家”这个字。 而且队长说……怎么不回家。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清楚以前发生的那些破事后,还觉得这里能勉强算个家。 姜辞终于找到了共鸣,就像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终于在海底听到了来自远方同一赫兹的回应,突破层层海水,声传万里。 他原本绷紧的肩一下子卸了力气,坚硬的外壳破碎,露出里面脆弱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