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昼点点头,示意自己在这儿不说话。 监视器里正是何以介的镜头,他皮肤黝黑,眼神正慌乱地左右瞟,一头粘垫子似的头发扣在脑袋上,一点也不影响行动,嗖地站起身扑倒了面前人,顿时俩人扭打到了一起。 何昼屏息凝神。第一,他没想到何以介在影片里是这个扮相,跟平时两个色调的肤色、一身破破烂烂像个要饭的;第二,何以介没穿鞋,光着脚在冰上和人扭打在一起,不知道拍了多久了。 王飞飞拿起对讲机:“卡!告诉以介扑实在点,不用在乎感受,再来一遍!” 好在再来一遍只来了三遍,王飞飞说完“过了”何昼拔腿就想往出走。这时候跟他打招呼的助手附耳跟人说了句什么,后者惊喜地看向了他:“何昼?” 何昼立马应声过去。 “这大帅哥,提前到了?”王飞飞拍了拍他肩膀。 “王导好,提前来学习学习。”何昼嘿嘿一笑,又帅又天真的。 王飞飞端详了半天:“你跟你爸长得还真不一样,没动过刀子吧?” 何昼:“没动过。” 王飞飞点点头:“老天给饭吃,快过去吧,你爸收工了。” 何昼欣喜:“好,之后再过来问候您,我先去找他。” 王飞飞摆手示意让他去,何昼一溜烟儿跑了。 助手问道:“您不跟他说说角色?” 王飞飞:“那火急火燎的,跟他说也听不进去。” 助手不解:“啊?” 王飞飞一笑:“心疼他爹了呗,啊什么啊。” 何昼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何以介卸妆的棚子,他进去时何以介正裹个羽绒服一脸惨白坐着,化妆师正在卸假发。 “我来了。”何昼碰了碰人肩膀,眼神先往下瞥。 何以介脚踩在一条毛巾上,刚受过冻不能碰热水,得过会儿洗。 “诶?”何以介发出声音后才发觉腔调有点不太对,紧忙咳了一声:“这么快?” 何昼点点头,鬼使神差地抬手碰了一下何以介的脸,后者可能愣了居然没躲,要不是化妆师姐姐看他一眼,他也回不过神。 “卸啦?”何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皮肤滑嫩白皙,跟镜头里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你看到了?”何以介反问。 何昼“嗯”了声,继而环视四周,抽了两张湿纸巾出来。 何以介见状问:“没卸干净?” 话音刚落,就见何昼蹲下身,握着他脚踝把脚抬了起来。 何以介眼睛都瞪大了,碍于有旁人在,他难为情道:“干嘛啊,一会就洗。” 何以介说着就往回抽脚。 何昼低声道:“别动。” 何以介停下了,可能是何昼抓得太牢,手心又太热。 “之前见何昼又帅又高的,没想到是个小暖男,”化妆师姐姐笑了笑:“何老师有个好儿子呢。” 何以介撑着头尴尬答是。 何昼听不进去俩人闲聊,何以介脚上的脏东西擦干净,露出来不少细小的伤口,像干草划的。 “疼不疼?” 何以介道:“不疼。” 何昼白了一眼,起身找了把椅子,把何以介脚抬起来塞自己毛衣里,冷道:“都冰手,蹬着。” 何以介踩着温软有起伏的腹肌,干脆脸皮一厚,妥协了,还往里蹭了蹭:“真热乎。” 脚一热热半截,何以介在何昼衣服里蹬了十多分钟,身体总算缓过来点儿,头发也卸完了。 “谢了。”何以介淡淡一笑。 化妆师姐姐说了句应该的便走了,棚子里只剩他们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异样。 片刻后,二人说话声一起响起。 “凉不?”“小立呢?” “他南方人适应不了,昨天回去了。”何以介说着要往回缩脚,不想被按住了。 何以介抬眼一对视,何昼说:“再待会儿,不凉。” “屁,不凉还再待会儿。”何以介笑道。 不过这话落地何以介没再动,何昼也不吱声了,就是手没老实气地一直蹭人脚踝。 “怪痒痒的,干嘛呢?”何以介看着手机道,权当何昼闲的。 “跟我说会儿话,”何昼闷闷道:“想你了。” 何以介这才收回手,敢情前两次说想是真想了,他歪头看了看人脸,惊讶道:“哭了?” “没有,”何昼眼睛通红,但不承认:“我知道得尊重你工作,但下次别接这样的本子了。” 何以介面对父子感情登时成了榆木脑袋,听不懂人说话,迟钝道:“啊?” 何昼说:“这么冷的地方,光脚上冰,你什么身体啊。” “噢,没多大会儿,”何以介安慰道:“屁大点事说就说呗,挤什么猫尿。” 何昼被嘲了也不急,反而一张胳膊:“爸爸,抱抱。” 何以介无奈一笑,凑近把快一米九的儿子搂进怀里,拍了拍后背:“行了,何三岁,怎么越大越粘糕呢。” 何昼在人肩膀上狠狠吸了一口,搂着后者的腰,低声喏喏道:“大了不是爸爸的儿子了么?” “是是是,”何以介哄着说:“永远都是。” 第17章 何昼把何以介送回房车,他又返回自己那取了东西急匆匆赶回来,后者刚换好衣服。 温度没多高,何以介穿了件奶杏色毛衣,下身一条散腿裤,下面露着一双白晃晃带着伤痕的脚。何昼落了一眼,脑海里只剩方才在棚子里事,肚皮上仿佛还有那丝微凉的触感。 “带了什么?” 何以介喝着水,注意力全在何昼手提的东西上,没注意到他肆无忌惮的眼神。 “吃的,你这儿有酒精么?”何昼问:“脚得处理一下。” 何以介垂眼翘了翘脚趾,开玩笑说:“稍微近视点都看不着,难为你了。” 何昼没理,把东西放到一边往开掀盖子——苹果山药猪骨汤、南瓜玉米粥、土豆炖牛肉、水煮茼蒿。 “这些是落脚县城时候找地方现做的,味道还行,不难吃,”何昼说:“剩下的是带得一些简单食材,之后给你做。” 何以介碰了碰杯壁,还是热的。 何昼有点骄傲道:“保温超好。” 何以介没想过生儿子是为了自己,但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地在被照顾着、惦记着。他坐下喝了口汤,一股暖意顺着胸口流到胃里,暖得旁边的心脏都酸了一下。 “你也坐,一起吃。”何以介正经起来不会讲太多话,心里却五味杂陈的。 何昼说:“酒精,先弄脚。” 何以介说:“先吃。” 何昼皱了皱眉,还是听话坐下了。 “你说在哪做的?”何以介夹了一根茼蒿入口,抬眸问。 “一家私房菜店,给了点钱用的厨房。”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