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演指导老师——何以介。不过这次不是节目上的事,是他奶奶忌日到了。 何昼回了家一趟,特地跟何以介一起走,后者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话少了。 他想完又觉得是自己敏感了,今天的日子本就不该话多。 何以介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外套一件黑色大衣,衬得脸色清冷。 “买花了吗?”何昼问。 “没买,”何以介说:“有人带。” 这事还能顶? 何昼没说出口,俩人出了门,刚才还响晴的天,突然阴了下来。 何昼抬头看了看天,刚要问要不要带两把伞,一落眼瞧见远处站立的司机了。 往常都是何以介自己开车,这种私人的事,几乎不会让外人过来。 看来不是他敏感,何以介还对之前的事心怀芥蒂。 何昼一边觉得愧疚,一边又觉得至于吗? 何昼奶奶去世四年了,年年本来该伤悲沉痛的日子都弄的鸡飞狗跳。老人家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何以介,还有一个是小儿子——何以成。 何以成刚二十八,但已经离过两次婚了,如此骄傲的战绩,全靠其吃喝嫖赌占一身,还有家暴的毛病。何以介跟他从小就弄不到一块,现在更是。 雷雨俱下,三人立在墓前。 “妈这是不忍他儿子受苦,哭了啊!”何以成疯癫癫地伸手接了一把雨水,自顾自地笑开。 何以介和何昼都没说话。 “哥,你说咱妈把房本藏起来了,还是给哪个小崽子了?”何以成突然凑近,小声地问道。 何以介眼也不抬:“你想干嘛?” 何以成:“卖了啊,好哥哥住大别墅也不给他弟弟一分,我不得自己找点门路?” “什么时候戒了一身毛病再说。” 何以介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下山,却被一把拽住了,湿漉漉的手沾上了手腕。 他身体本就不爽,一拉扯只想发火。 “撒开!” 何以成嬉皮笑脸一吐舌头:“怎个意思?妈她老人家能帮你养儿子,你不能帮她养儿子?” 何昼刚要伸手去拦,何以成用力一拽,只见何以介倾身被带动,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他抓了个空! 雨伞霎时被甩开,何以介被暴雨浇了一身,腰部的疼痛顺着脊椎爬上,连腿都撑不起来了。 何昼一拳害在了何以成左脸上,骂道:“你他妈发疯!” “我妈是你奶奶,你他妈骂谁!?”何以成张牙舞爪地要往上扑。 “何以成!”何以介咬着牙喊道:“你出息了敢在妈眼前耍横?” 暴雨浇着地上的菊花,是何以成带来的那束。 这话一脱口,何以成冷哼了声,指着何昼鼻子说放他一马,随后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何昼有气在肚子里憋着,转身去扶何以介,他问:“有事没事?” 何以介闷哼一声,借着何昼的力站直,喘了几口气。他腿迈不开,一动带着腰一疼,断了一般。 站了片刻,何以介自知走不下去,又推开何昼,放弃似的靠着一边坐下了。 一就一身水不怕湿了。 何昼满头雾水,刚还让他扶呢现在又是要哪样? “那天我是莽撞了,但差不多就行了,”何昼把伞移过去一点,剩下的话放低了音量:“我说得又没错。” 何以介凌厉抬眸:“哪没错?” 何昼道:“你是对我好了,但我妈呢?” 何以介嗤笑了声,抬起手盖在了眼睛上,“天天你妈你妈,为了她天天折腾我。” “我要跟你说,根本没那个人呢?”何以介问。 何昼脸色骤下:“什么意思?” 第5章 暴雨转小,浓密的雨线遮住了远处的翠山,只有灰色和雨白连成一片。寂静的墓园除雨声外,只有何以介微弱的话声。 “不是代孕,”何以介看了何昼一眼又道:“不过事实可能比代孕还让你不能接受。” “你说。” 何昼几乎机械是机械的回答,这么多年的事,何以介终于要宣之于口了,可什么叫她不存在? 何以介摸了摸大衣口袋,弹出了一根烟叼着没点。 “十五那年我上初中三年级,早恋,”何以介咬着烟,声音稍微有点模糊:“没一个月就跟他上床了。” 何昼眼角抽动,忍着听下去。 “再没过俩月发现怀孕了,他就转学…” “等等,”何昼打断道:“她也是初三,也没成年?” 何以介颔首。 所以什么叫不存在?死了是吗? 何昼急火攻心,握着伞柄的手攥得发白,怪不得一直不跟他说,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该去蹲监狱! 何以介皱了皱眉:“跟我上床的,是男的。” “什…什么?!” 何昼以为自己听出幻觉了,要么就是何以介在编国际故事,他问:“男的??” “怀孕的是我。”何以介说:“你是我生的,所以不存在其他女人,倒是有个野爹在外面。” 这话一出口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说了也就说了,再不可见人也见人了。 “何以介,你最好不是开玩笑。”何昼脸色铁青。 “我性别畸形,有阴道有子宫有怀孕能力,”何以介哑然:“这算开玩笑吗?” 何以介说完抽了口气,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腰和下半身的存在了,只有肚子在隐隐作痛。 等了半天,何昼还是不出声。 何以介没精力抬头了,他道:“劳驾把我弄下去,拖拽都行,走不了了。” 何昼将何以介背起,他没注意到,何以介坐得那块留了一滩血迹。 丝丝小雨打在二人身上,何以介垂首说着话,声音极其微弱。 “你要接受不了,就当没听过这件事,脑子里想有那个妈就想,但别再问我了…”何以介意识混乱,脱口道:“好疼啊。” 滚烫的眼泪就着雨水滑过他的脸颊,何昼说:“在下山了。” 何以介“嗯”了声。 何昼问:“十六那年生我,又十六那年拍戏?” 何昼生日在年底,说明很可能何以介生产没多久就工作了。 何以介:“没钱,得买奶粉。” 何昼这才明白,以何以介现在的资产量,还是会说出“我没短你吃没短你穿…”的原因,开始那几年,到底有多苦? 司机见二人浑身皆湿的下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足矣他跳脚。 “怎么回事?何先生怎么了?!” 何昼示意人赶快把后门打开。 司机急昏了头,被提醒才慌手慌脚地去开门,何昼让他把温度调热,又从里面抽了一条毯子出来。 “去医院。”何昼简短道。 司机一脚油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