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喘不过气,手脚和肚子都像是要从身上被撕扯掉了。 他不会还手,只能抱着女人的手臂哀求:“妈妈,求求你不要打我了,我好疼……真的好疼,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出去了……” 幼子的哀叫唤回了女人的神智,她姣好的脸蛋上闪过一瞬的错愕,而后那副错愕就像陶土面具一样开裂,碎掉,土崩瓦解,眼泪如同心脏被捅穿后流出的血水,一串一串地滚了出来,随着她的嚎啕大哭滴在儿子脸上。 小季临川颤抖着睁开眼,看到妈妈疯了似的质问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是什么人啊!那是我唯一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毁了!我的婚姻我的事业全都被你毁了!” 漂亮的女人发起狂来也会变得很凶恶,但季临川并不怕她,他只知道妈妈在面对自己时是那么厌恶,那么崩溃,那么绝望。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长得丑? 小季临川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已经化成了人形,明明他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了,明明他只是想出来见见妈妈,和她说:“我好像要过生日了,你和爸爸可以抱抱我吗?” 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请求,都没有人愿意给他。 季临川很难受,很想哭,他被愧疚和无助紧紧包裹着一颗茧,小小的心脏酸疼得厉害,恨不得变成一小团,缩进肋骨里藏起来。 他扔出小手,帮女人擦掉眼泪,说:“妈妈,不要哭了,我答应你,不会再犯错了。” 他以为只要认错就可以获得原谅,于是不停道歉,不停示好,不停说自己错了,哭求到后面嗓子都哑了,却还在小心翼翼地用没有沾到脏东西的手指帮妈妈擦眼泪。 可是安静了很久的妈妈却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满脸热泪地喃喃:“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这只恶心的东西偏偏是我的儿子……” 小季临川一下子愣住了,在她厌恶至极的眼神中怔愣良久,然后触电般缩回了手。 “对不起,”他绝望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找了你做妈妈,不是故意要害你,如果出生之前可以让孩子自己选择,他一定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丢脸,可他没有办法。 安洄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也没再打他,她把自己整理出一副人样来,坐在季临川那间昏暗房间的小床上,盯着银质餐叉看了好久,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它结束自己的生命和这支离破碎的一生。 但她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因为季临川在她自寻短见前帮妈妈找到了出路。 他趁着天黑避开所有人,偷偷跑了出去,用一把塑料的玩具铲子在花园里挖了一个能容纳一个小孩的土坑。 挖好之后把安洄拉到了土坑前,自己站进坑里,季临川双手捧着铲子递给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和她说:“把我埋起来吧,然后再生一个不恶心的孩子,天黑了,没人能看到你。” 说完犹豫了两秒,又很小声地求她:“埋之前,可以抱我一下吗?我要过生日了,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像是怕她嫌弃,小季临川还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身上被抓破的小西服,说:“我穿衣服了,不会沾到你。” 第22章 夜莺与小熊【双更合一】 或许是根植在女性骨髓里的母爱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还未泯灭的良知终于战胜了生理上的厌恶,安洄并没有把季临川埋进土里。 她在惨白的月光下看着自己的孩子,看他身上被记者、佣人还有自己撕烂的小西装,脚上不太合适但仅有的一双旧皮鞋,粉嫩脸蛋上肿起那么老高的巴掌印,和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里的绝望和愧疚,终于如梦初醒般想起来,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曾发誓要给他所有的爱、让他在自己的庇护和关爱下无忧无虑成长的宝宝,她本应该众星捧月受尽宠爱的小王子,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成了这幅模样。 季临川今年已经四岁了,但自己没有为他庆祝过一次生日,没有给他做过一顿饭,甚至在本应阖家欢乐的除夕夜,她和季商都会特意吩咐佣人把季临川的黑屋子关好——“不要让他爬出来,大喜的日子平白倒人胃口。” 什么样的父母会这样穷凶极恶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呢?季临川独自长到这么大,甚至连一顿团圆饭都没吃过。 安洄在某一个恍惚的瞬间愧疚得不能自已,深觉他和季商这样的人渣都该被千刀万剐。 她接过小铲子放在一边,盯着季临川看了良久,然后试着慢慢抬起手去摸他的脑袋,发现他柔软的头发和乖驯的样子和正常小孩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在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帮季临川把衣服上的脏东西摘掉时,小季临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胸脯几不可察地挺起了一些——因为他以为妈妈要抱自己,所以紧张到屏住了呼吸,想要关闭所有感官,全心全意地体会妈妈给他的拥抱。 在他短暂又痛苦的四年生命中,得到的唯一一个拥抱。 安洄的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 她一把抱住季临川,紧紧地拥进怀里,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哽咽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川,我也不想这样,我以前也爱过你的,我也期待过你的出生的……你相信妈妈好嘛?不要生妈妈的气。” 季临川怎么会生气呢,他像是完全没有开发出生气这个功能的漂亮玩偶,捏着妈妈那几句道歉和一点曾经的爱就要感恩戴德喜极而泣了,激动得开口都是沙哑的,像是小心翼翼地用气音求证:“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 安洄急于表现自己迟来的母爱,看着季临川被期待嵌满的眼神说:“你还记得吗?我怀你时每天都给你讲故事,和你聊天,陪你一起挑可爱的小衣服,我们那时候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是不是?” “嗯嗯嗯!我记得的!妈妈的心跳很有力!” 小季临川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拼命点头,以为自己不用被埋掉了,所以开心得手舞足蹈,两只圆润的杏仁眼被月光衬得很亮很亮,像是有两根小火把在里面跳动。 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到女人表情一滞,顿了两三秒后摸着他的脸怨念道:“可是你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东西……” 小季临川的笑容当场僵住,无措地眨了下眼。 他捏着手,低下头,自卑到恨不得钻进石缝里藏起来,再也不碍到别人的眼。 “对不起妈妈,”季临川咬着牙把那个形容词第一次放到了自己身上,说:“我也……觉得自己很恶心……” 安洄并没有在听到儿子说这种话时开解他或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