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诸多元象宗修士还未说什么,殷礼元却是忽然大声怒斥:
“胡说八道!”
声音如白日惊雷,滚滚传向四方不断回荡,他继续喝道:
“你这魔门妖女还要狡辩,若你不是魔修,此等强横秘法你从何处得来的,你可敢说出自己的来历?”
严厉质问传来,一时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朝上官胧月看来。
“……”
她没有说话。
无相宗和元象宗的摩擦她是知道的,并且无相宗的成立,本就是有些违背了太上教的意思,太上教对于元象宗的咄咄逼人也呈现出一种默许的姿态。
她此刻说出宗门名号也根本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这沉默仿佛是一种默认,王秋敏顿时伸手向她指来:
“说不出话了吧?果然是魔修!好一个魔门妖女,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不会感到愧疚吗?”
诸多元象宗修士的眼睛也是好像烧着了一般朝上官胧月望来,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殷礼元扫视一周,似乎在查探场上氛围,随后满意地笑了笑,带着略显怪异地腔调开口:
“妖女,你想活命吗?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与紫儿正面公平一战,若是你赢了,我自然可以放你走。”
声音落下,元象宗诸多修士都露出不解之色,有人张口欲言,却是被身边之人拦下。
“大长老自有深意,无需你我过问。”
上官胧月亦是有些讶异,对方岂会如此好心?
犹豫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
“你女儿早已败给我。”
殷礼元却是勾了勾嘴角:
“我说了,是公平一战。你先前其实用了其他手段吧?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
此言一处,诸多元象宗修士也是有些错愕,殷礼元补充道:
“你使用那魔门邪法,吸人血气暂时壮大了真元,以不耻手段击败了我女儿,实在是太过下作,紫儿一生同阶都未逢敌手,你这是乱她道心,我岂能让你如意?如今我要你们公平一战,破去她的心魔!”
诸多修士的声音响起:
“原来如此!”
“我说她怎会如此强横……”
“这样一来殷师姐可以稳固道心,这个魔女也无法逃脱。”
听着周围的话语,上官胧月盯着殷礼元的脸看了几息,随后冷冷道:
“何谓公平一战?”
殷礼元甩了甩袖子,目光淡然:
“你自可随意施为,不过你只可靠自身力量,若是用了那邪法转化而来的真元,就算你作弊,我自会打断你,以我元婴修为,不会看错,你大可放心,我还不屑于欺你一个小小金丹。”
殷紫尘昂起自己的下巴,朝她投来一个邀战的眼神。
上官胧月心中嗤笑,魔门邪法之事根本子虚乌有,对方此举显然是为自己女儿造势,这一出,完全就是对于她的戏弄,她是必败无疑的。
若是正面对上殷元礼,她没有丝毫胜算。但既然这老东西不直接出手非要拖延,那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好,我答应你。”
声音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和气急败坏。
“哦?”
殷礼元望着那张平静的脸,轻轻挑了挑眉。
他可是知道对方底细的,魔修之事根本不存在,他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察觉到上官胧月脸上如野兽般隐忍的神色,他心中冷笑:
“莫非以为小小金丹能翻起什么风浪吗?”
此人或许有些后台,但他这一番操作下来,外人都会当他想要铲除魔修,即便真的有人找上门来,他也可以辩解自己是除魔心切,没法被深究什么。
隐藏起眼中那一抹厉色,他身子稍稍一侧,令自己女儿从身后走出,与上官胧月面对面站定,随后淡淡道:
“开始吧。”
话音一落,殷紫尘周身便是被灰蒙雾气全部包裹,直接冲了上去,一掌朝上官胧月劈去。
只见后者微微抬起一只带着焦痕的白嫩手掌,一股无形力量便是从掌心波动而出。
殷礼元连忙运足神识,品味其中玄奥。
“这术法,真是了不起,竟是结合众多秘法之长所铸,也不知是何人创出?”
然而未等他细细思索,殷紫尘便是直接被那无形力量摄在虚空之中动弹不得,元象宗一众修士的表情也紧张了起来。
殷礼元心中冷笑一声,无论如何这小女娃也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此刻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演示术法。
他即刻一甩衣袖,雄浑真元涌出,将那股摄力驱散,冷然道:
“妖女,莫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你刚刚动用了那邪法转化的真元吧?”
身后元象宗一众修士也是松了一口气,含恨说道:
“真是阴险!”
“还好大长老在此,否则我们都看不穿她的狠毒手段!”
“哼,敌不过殷师姐,就使这种血腥妖法!”
上官胧月被元婴真元干扰,立时一个趔趄,那殷紫尘已经是抓住机会,一掌朝她胸膛印去。
“轰!”
手掌结结实实打在上官胧月胸口,她倒飞出去,脚尖在地面连踏数十下,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随后她身上又是一股玄奥波动绽出,将追击的殷紫尘定住。
殷礼元望了望如此不堪的殷紫尘,心下不悦:
“真是个废物,枉我费心培育你,竟是一招都抵不住,害我参悟术法还要断断续续。”
不过没关系,只要多试几次,总能看出端倪!
战斗继续下去,殷礼元本以为凭借殷紫尘圆满的修为,拿下此女不成问题。
然而竟然被此女压着打,转眼间就落入了下风。
“退下吧!”
殷礼元呵止了殷紫尘继续出手。
如此一来,只好自己将此人拿下,再看看她的传承到底来自何处了。
不再理会元象宗诸人的反应,殷礼元绝强真元已是涌出,化作了一个阴气大掌,朝着上官胧月抓了过去。
境界上的巨大的差距,如若天堑一般不可逾越,在此等力量下,再逆天的天才人物也只能授首。
然而下一刻,一股如恢弘大日般的浩瀚气息骤然从远方升起。
殷礼元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只见一束流光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此处掠来。
还未等他再有任何反应,沛然难当的巨力便是轰到了他的身体之上。
“嘭!”
眼前一花,下一刻,他视野两边已经全是泥土的颜色,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整个身体像是失去知觉了一般。
仅仅一击,他就是被人击沉地面之下。
上官胧月抬起头,只见得一个熟悉的中年人面庞,她心中顿觉一股安全感升起,呢喃道:
“爹爹?”
李长歌目光有些森寒,低头望向她的时候却又温和了不少,他缓缓开口:
“先疗伤。”
话音落下,清凉的力量便是涌入了她的体内,好像春风一般带来勃勃生机,体内的伤势都开始渐渐愈合起来。
上官胧月有些想睡去,她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以李长歌的实力,接下来只不过是一些收尾工作罢了,没有丝毫悬念可言。
下方的王秋敏与一众元象宗修士已经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望着那绵延深不见底的大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殷紫尘一脸惊忧,显然是未料想到这个情况,有些茫然地说道:
“爹爹?”
“嘭!”
下一刻,漫天尘土炸开,一道有些狼狈的身影从大地之下冲天而起,激起万千尘土,脸上有些惊疑不定,正是殷礼元,他肃然开口:
“阁下是谁?你可知我乃元象宗大长老!我宗宗主已是臻至元婴圆满!”
上官胧月有些气恼地说道:
“就是这个老匹夫,对我一口一个魔门妖女什么的,还仗着修为欺负我!”
李长歌眉头一皱:
“少说这些词。”
二人一言一语兀自交流着,俨然是将殷礼元视为无物,令得后者脸上有着些许尴尬之色,元象宗的一众修士则是昂着头木然地看着,显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长歌缓缓上前一步,碾压性的气势顿时朝天地八方铺开,一时间整个世界好像都被那山海一般的真元压住了,一切事物尽数停止,就连一丝微风都无法刮起。
殷礼元额头冷汗已经冒了出来,声音有些艰涩:
“这份实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阁下究竟是谁?”
李长歌眼神如一块寒冰,声音却是极为平静:
“你在我的土地上,动了我的的,却不知道我是谁?”
声音落下,全场蓦然一静,每个人都是僵在原地。
良久之后,有些结巴的话语才从一位元象宗弟子口中挤出:
“白……白老魔?”
元象宗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惊惧,好似是想起了李长歌诸多血腥恐怖的传说。
殷礼元将略微颤抖的手隐入袖袍之中,寒声道:
“你就是无相宗宗主白泽天?你要与我元象宗为敌吗?”
李长歌却是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平淡的声音下暗藏无数激流:
“不要废话了,你知道没有用的。”
旋即,他伸出一只手掌,夸张的吸引力霎时间爆发,是与上官胧月相同的术法,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亿万斤泥土从大地之上缓缓升起,在天空中汇聚成巨大的圆球,好似连天上的太阳都要坠落,整个大气都摩擦着挤压而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元象宗众人根本难以站立,一时间东倒西歪,盲目地试图抓住地面上的事物,却是根本无用,一个个被牵引上天空,呈大字状紧贴在那泥土圆球上丝毫不得动弹。
殷礼元眼角狂跳,先是闪身倒退数里,避开吸引力最强的范围,随后身上光芒大作。
犹如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已经是分别自身体两边涌出,不一会儿便是浩浩荡荡分别占据了半边天空,将天空划分为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
如此巨量的阴阳真元,若是相触恐怕会是一场惊天爆炸,他沉声威胁道:
“无相宗主,你这是要彻底开战吗?我虽然正面敌不过你,但这可是你无相宗的地……”
话还未说完,李长歌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吐出,狂猛真元一下如同飓风般吹出。
“轰!!”
在道道带着荒谬感觉的眼神之中,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抹布般朝外扫去,阴阳二气就如同画板上的颜料一般逐渐从他站立之处开始消融。
数息之后,整片天空已经是被水冲洗过般一片空白,连一丝云朵都不存在。
李长歌说道:
“还要反抗吗?”
他一掌隔空印出,顿时,殷礼元的身上出现了一个深邃的掌印,他的腹腔当即塌陷了下去,整个人如同是被刺破的气球一般,变得干瘪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他变得快速苍老了起来,佝偻了身体。
李长歌这一掌,凭借绝对的力量压制,直接重伤了他的根基。
此人非但修为受创,日后若想修为晋升,也再无可能。
殷礼元的脸庞上先是惊骇,随后渐渐变为颓然,身躯也变得无力一般,被那渐渐扩大的吸引力所捕获,和那些元象宗修士一般无二地被贴在了泥土圆球之上。
上官胧月向殷礼元递出一个冷笑,却见对方只是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在忍受,她哼了一声,便收敛起了表情。
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李长歌,只见他望着前方淡淡开口:
“你们元象宗既然率先发难,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你们随我走一趟吧。”
随即李长歌伸手一甩,道道有些虚幻的长链便是从手中延伸而出,绕过泥土圆球,分别将每个人捆住,被长链一触,那些修士的气息霎时间一落千丈,仿佛丹田都被锁住了一般。
手腕一扯,这些人便是从泥土圆球上分离,被李长歌拎在了手上,长长的锁链从他手中延伸而下,尽头则是一个个无力垂落的身影。
旋即他偏过头来看向上官胧月,说道:
“还有要处理的事情吗?”
上官胧月点了点头头,随即想到什么一般向下掠去,飘到了那被锁链捆住的殷紫尘旁边。
殷紫尘顿觉不妙,对方要杀她,还是做些什么更狠辣的事情?
她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你想干什么?”
却见对方无有其他行动,伸手便是将她指头上的储物戒指拔下,拿在手中摆弄了几番,随后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用不了,你帮我把空间打开。”
殷紫尘顿虽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反抗,仍觉心中气极,怒然道:
“你……”
她此生何曾沦落到这等下场,正欲开口说什么,一旁却有一道带着命令般口吻的声音响起:
“还不动手!”
殷紫尘表情顿时僵住了,有些错愕委屈地朝声音源头看去,出声者正是她的父亲殷礼元,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她从未见过。
极不情愿地将空间打开,她正要说些狠话,上官胧月却是抽出一对晶莹的鹿角,直接转身离开,朝下方落去。
此刻,这里的地面前所未有的平整,方圆几十里内,都只剩松软的泥土,一切都被那诡异的术法摧平了。
唯有那一片小小的蔚蓝水潭还保持完好,此刻由于周边泥土都被牵引上天空,这潭水看来倒如同是在一座细长的泥柱之上,估计是那白泽天有意为之,没有将其摧毁。
上官胧月伸手,以锋锐气劲在手中鹿茸上一割,一滴纯净到极致的湛蓝宝液便是滴落到蓝玉鹿茸草之上。
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灵气霎时间朝四面八方散去,九色的神异花朵缓缓绽放,每一片蜷缩的花瓣都尽数舒展开来。
彩虹般的光芒投射到天空之上,蒸出一片云霞。
殷紫尘有些怨恨地望着这一幕,只见上官胧月轻轻眼前花朵折下,随后转过身来举起,露出一个仿佛嘲弄她般的笑容。
上官胧月那平淡的脸上显出一种很难见到的欣喜,她飞到李长歌旁边,有些炫耀般地将手中花朵递出。
李长歌感受着她身上的诸多伤势,皱了皱眉,从怀中摸出一枚丹药,屈指一弹,便是直接送入了她的口中。
清脆声音响起,带着几乎不可查觉的得意:
“我很了不起吧?”
李长歌拿起蓝玉鹿茸草,将之举起,透过那半透明的花瓣看向天空,说道:
“这很可能会造就一位元婴,也可以栽种灵树,无相宗的所有人都会因你而受益,的确很了不起。”
上官胧月有些不满道:
“最重要的是可以酿酒。”
李长歌轻哼了一声,没有认可也没有反驳,说道:
“走吧。”
他拉起手中锁链,以真元携起上官胧月,朝着无相宗的方向不断飞掠而去。
这些元象宗的人既然送上门来,倒是省的他麻烦了。
…………
无相宗议事殿之中,诸多长老都是围着会议桌有些坐立不安,宗主居然在会议当中突然当众离去,这不得不令众人感到慌乱。
一位新晋长老对着白海问道:
“白长老,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白海亦是摇了摇头,印象里家主很少会有这种行为,他也正感困惑。
蓦地,他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错愕道:
“家主回来了?而且有好多道气息……其中还有一道,好像是月少主?”
正欲迈出议事殿查探情况,李长歌却是已经走了进来,透过殿门,他还见得不少人跪在殿外。
为首那一人,面白无须,鼻子略微有些鹰钩,他顿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元象宗的大长老殷礼元吗?”
他对于能搜集到的元象宗资料全部看过一遍,这元象宗大长老的影像他自然也见到过,修为已经是臻至元婴境界。
家主出去一番,竟是直接把这殷礼元押回来了?
即便以他的城府,一时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长歌坐上主位,扫了一眼面前的诸位长老,开口道:
“先前有事离去,大家不必惊忧。”
此话一出,诸多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人问道:
“宗主,那元象宗的事……”
李长歌淡淡道:
“元象宗大长老已经是被我擒获,现在该急的是他们,我们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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