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甗还在火上,快些取拆来,等甗冷了,吃食便蒸不透了!” 甗便是当时的蒸锅,也分上下两层。 膳夫们都在忙碌,陈慎之还算是忙里偷闲,便道:“我去取柴罢。” 膳夫一看,忙不迭的道谢,道:“多谢上士!多谢上士!” 陈慎之摆摆手,离开了临时搭建的膳房,往后面堆放杂物的营地而去,那地方堆着许多劈好的柴火。 陈慎之走过去,弯腰抱起柴火,不过他就一个人,也抱不了太多的柴火,便准备多走几趟。 詹儿看到陈慎之抱着柴火,赶紧跑过来,道:“公子,詹儿来罢。” 别看他身材瘦弱,且年纪不大,但是个练家子,一把抱起许多柴火,愣是陈慎之刚才抱的两倍。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詹儿当真好用啊。” 詹儿:“……” 陈慎之也想帮忙,詹儿则是道:“公子还是闲着罢,左右公子抱的这些柴火,也不足烧一点的。” 陈慎之:“……”总觉得被詹儿鄙视了。 陈慎之与詹儿帮忙把柴火运送到膳房,折返了两三回,正巧碰到了公子婴,公子婴刚刚从岗位上下来,值岗一轮,轮到他歇息了。 公子婴见到二人忙忙碌碌,便道:“上士,需要帮衬么?” 詹儿看到公子婴便不对付,道:“你这样的贵胄公子,能帮衬什么?” 陈慎之赶紧劝架,道:“这些柴火肮脏,唯恐蹭脏了大公子的衣裳。” 公子婴倒是不介意这些,他虽自小是公子,但实则是养子,公子婴心中有一种自觉,知道自己比不得正经的公子,因此从来不会拿乔,也不摆公子的架子。 公子婴当下将地上的柴火抱起来,他身材高大,手臂也长,一口气抱起来的柴火比詹儿一倍还多。 陈慎之笑着抚掌道:“有大公子帮忙,这些柴火想必一会子就能全都搬到膳房去了。” 詹儿一听,公子这是夸赞公子婴么?就因着他个头高?壮得像头牛?力气比较大,搬得柴火多?自己个儿也可以。 于是詹儿不争馒头争口气,牟足了劲儿,搬起比公子婴还要多的柴火,狠狠瞪了一眼公子婴,飞快的往膳房跑,好像要和公子婴比赛一样。 这样一来,大大缩短了需要的时间,詹儿仿佛一只小陀螺,滴溜溜快速旋转,怎么也停不下来。 陈慎之拍了拍空着的手,清闲的笑道:“这么快就搬完了。” 詹儿与公子婴二人解决了柴火的问题,速度快极,一点子也不耽误膳夫们理膳,就这光景,几个卿大夫的仆役已经来膳房取餐了,各自端回去给他们的主子用膳。 两个仆役往膳房的方向走,许是未有看到他们,毕竟堆放柴火的地方比较偏僻,那二人一面走一面小声议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么?营里这两日,都在议论那新来的膳夫上士。” “膳夫?就是那齐国公子罢?” “是他!便是他!有人说这齐国的公子,白日里是一个模样,晚上又是另外一个模样,性情大变,活脱脱不像是一个人!” 陈慎之心窍轻微一颤,收起了悠闲的笑容,眯起眼目,盯着那两个小声嚼舌头根子的仆役。 “性情大变?还有这样的人?” “千真万确啊,传的风风雨雨的。” “莫不是……中邪了?!” “确实像是中邪,但我听说……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压根儿没有那么邪乎,并非中邪,而是这个齐国公子,其实根本是假的!白日里装的和齐国公子一模一样,晚间因着没人,便暴露了本性!” “什么!?齐国公子是假的?!那还了得?” “你仔细想想看啊,他们这些公子,哪个不好色的?听说这齐公子往日里妓子成群,可他在营地这些日子,哪里花天酒地过?还遣散了所有的妾夫人。再者……一个公子,竟然会理膳,被安排在膳房里,混的风生水起,这像话么?要我说……我也觉得他是假的了!” 詹儿听到那两个人嚼舌头根子,气的双手攥拳,大步走过去,“嘭!”一脚直接踢在那二人的膝盖弯上。 “啊呀——” 两个人膝盖一抖,没有防备,更何况詹儿是练家子,那两个仆役直接扑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大马趴,爬都爬不起来。 仆役怒极,口中嚷着:“是谁?!你可知道爷爷我们是谁的从者,你竟敢戏弄你爷……” 他的话还未说完,回头一看,剩下的话登时噎在了嗓子里。 陈慎之! 竟然是陈慎之走了过来! 两个仆役做贼心虚,当即心慌的厉害,但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梗起脖子,似乎觉得陈慎之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士,并不足为惧。 仆役道:“我们可是宗正大夫的从者!” 宗正乃是朝中的上卿之一,官位紧紧低于丞相、御史和廷尉,且宗正管的是朝中贵胄宗族之事,但凡是犯事的贵胄都会有宗正来处理,因此宗正人脉广泛,结交的是名流上层,朝中之人没有几个会去主动招惹宗正的。 陈慎之淡淡的道:“我管你们是谁家的狗?” “你!” 仆役怒瞪着陈慎之,虽他们的确是狗仗人势,但陈慎之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十足跌面子。 陈慎之笑道:“听说你们觉得我并非齐国公子?” 两个仆役对视了一眼,果然还是被陈慎之全都听了去,那二人虽然觉得心慌,但不甘低头。 其中一个人道:“营中传的流言蜚语,又并非我们两个人在说,大家伙儿都这么说。” “正是,难道上士是觉得被人言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就是啊。” 陈慎之见那二人态度嚣张,也不生气,反而越来越悠闲自在,淡淡的道:“慎之可不管旁人在不在说,我只听见你们二人在说,那就巧了,只怪你们运气太差。” “你要做什么?”那二人听陈慎之这般说,戒备了起来,道:“田慎之,你以为自己个儿还是公子么?你现在不过一个膳夫上士,我二人可也是上士,咱们平起平坐,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你敢如何?!” 陈慎之笑道:“慎之说了什么?什么还都没说呢。放心罢,不如何,只是想解释解释。” “解释?”两个仆役奇怪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你们不是奇怪么,为何慎之一个昔日里的齐国公子,却会理膳?其实这理膳……和杀人差不多,杀的人多了,自然刀工便熟练了起来。” 仆役一听,登时后背发紧,向后错了错。 陈慎之抬起白皙的手掌,那手掌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乃是一双标准的书生手掌,舞文弄墨的好手。 陈慎之翻看着手掌,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