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跟着田儋有什么好处?往日里还能图一个贤明,图他田儋仁义慈爱,但如今,田儋虚伪的面目几乎表现得淋漓尽致,士兵们已然没有了拥护田儋的士气,此时听到陈慎之如此说法,能不心动么? 嬴政听着陈慎之的喊话,眯了眯眼目,似乎在想什么。 陈慎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遥遥的传来:“怎么?还需要考虑?朕话已至此,你应该听得懂罢?” 嬴政突然轻笑一声,旁边的田萝奇怪的道:“哎呀!你笑起来当真好看!咦,不对,我是想问你笑什么?” 嬴政的笑十足突兀,他们这般处境,被困敌营,若是少有分毫的差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或许还会被拿来要挟秦军,饶是这般,嬴政突然笑了起来。 嬴政方才若有所思,便在想这一点,听到陈慎之道“你应该听得懂罢”这句话,彻底可以肯定了,陈慎之对着狄县喊话半天,其实并非对那些狄县士兵喊话,而是…… 在对嬴政喊话。 陈慎之发动大兵,故意做出要攻城的架势,田儋自然惧怕,调遣所有的兵马去堵城门,如此一来嬴政和田萝的危机便解除了。 但也仅仅是解除了一半危机,还有另外一半。 田儋的兵马全都在城门口堵着,嬴政和田萝就算可以逃脱搜捕,也无法逃脱狄县。 陈慎之的意思,并不是想让他们逃脱狄县,而是想让嬴政从内打开城门,那些话全都是在对嬴政说。 嬴政就在狄县之内,倘或他能打开城门,秦军将不费一兵一卒进入狄县,而且不会有流血牺牲的场面,亦不会违背泰山封禅的初衷,简直是一箭三雕,何乐不为? 嬴政瞬间明白了陈慎之的意思,低声对田萝道:“你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 田萝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充分信任嬴政,使劲点点头,道:“嗯,我就在这里不动,你……你要小心呀!” 嬴政没有再多话,快速离开了躲藏的地方,返回府署,此时府署之内空荡荡的,恨不能连家仆都派遣去堵城门,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嬴政随便找了一间士兵的屋舍,打开门,从里面找了一套狄县士兵的铠甲换上,随即又用灰土涂了涂自己的脸。 如今兵荒马乱的,脸上挂着灰土并不突兀,反而十足恰当。 做好这一些,嬴政便装作匆匆忙忙的模样,折返回来,跑回狄县城门之下,伍长正在指挥着士兵们加固城门。 “快!这边再来两个人!” “把这个堆上去!” “动作快一些,堆上去!全都堆上去!” 嬴政刚到城门,就被伍长塞了一堆加固城门的材料,指挥着他去加固城门,嬴政正愁没有接近城门的机会,立刻低垂着头,装作本分的模样跑过去。 陈慎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喊话,喊得嗓子都有些干哑了,轻轻咳嗽了咳嗽,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詹儿眼看着天色越发的黑沉,公子被抓走有一些时辰了,田儋如此心狠手辣,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公子,他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紧了紧腰间的佩剑。 詹儿握着佩剑的手心被汗水浸透,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詹儿回头一看,是公子婴。 公子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低声道:“不必着急,倘或上士与田萝贵女真的在田儋手中,田儋不可能只字不提。” 詹儿关心则乱,经过公子婴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起来,是啊,若是田儋握着公子与田萝贵女两个人质,没道理这个时候不祭出来。 公子婴道:“兴许上士与田萝贵女已然逃脱了田儋的控制。” 詹儿狠狠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那真是万幸! 陈慎之喊话喊得嗓子都哑了,实在喊不动了,招手道:“水,水。” 赵高一愣,赶紧趋步上前,捧着一耳杯水递给陈慎之,陈慎之坐在马上,接过羽觞耳杯,直接喝了一个底朝天,一滴都没剩下,这才觉得嗓子顺畅了不少,至少不刺辣辣的疼痛了。 “轰——” 就在陈慎之“悠闲饮水”之时,突听一声巨型,仿佛是天边的滚雷,轰隆隆的连绵不断,而那声音却不是来自天边,正是来自他们眼前高大的狄县楼堞! “城门!!” “快看,城门打开了!” “狄县的城门怎么自己打开了?!” 秦军惊讶不已,都没想到狄县的城门会突然自己打开。 田儋听到轰然的声音,吓得发怔,怒吼着:“是谁?!快!关闭城门,谁让你们打开城门的!关闭城门!关闭——” 狄县的士兵则是面面相觑,没人去打城门,大家都忙着加固城门,将城中仅有的粮食,全都堆在城门口做防垒,哪知道厚重的城门,竟然“轰”的一声,自己打开了。 堆成小山一般,加固的粮食,随着打开的城门,轰然瘫倒在地,粮食的袋子砸在地上,扑簌簌的滚出金灿灿的菽豆来,滚的满地都是。 “关闭城门!” “拿起武器,不要让秦贼入内!!” “快!抵御秦贼!” 田儋虽然在下令,狄县的士兵们却只注视着满地的菽豆,他们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如此新鲜的菽豆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菽豆,就仿佛是他们此时此刻的心境一般,一盘散沙,毫无斗志…… 陈慎之眼看着城门突然打开,笑着挥了挥手,道:“来罢,进城。” 公子婴立刻拱手道:“陛下有令!挺进!” 黑压压的秦军,整齐有素的挺进在黑夜之中,快速逼近城门,狄县的士兵本就没有斗志,眼看着城门打开,眼看着秦军压境,一个个甚至都没有拿起武器的力气。 “拿起武器!!” “给我抵御秦贼!杀啊!给我杀!!” “不能让秦贼进城!不能——” 田儋的吼声劈裂,就在这样嘶声力竭的吼声中,陈慎之坐在高头大马上,悠闲的随着势不可挡的秦军入城,他端起十二分君王的威严架势,朗声道:“我秦军听令!不得烧杀,不得劫掠,不得欺辱弱小。进城之后,立刻分发粮草,凡需要粮草之人,无论介胄颜色,无论出身何地,一律救济!” 陈慎之话音一落,便听到“当——”一声,是武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灰头土脸的狄县士兵将武器往地上狠狠一扔,气愤的道:“我们给田公卖命,田公自己藏着新鲜的粮食,宁肯用来堵城门,也不分给咱们平头百姓,还要送咱们的亲人友人去做俘虏,他根本不配成为狄县之主!” “无错……无错啊……” “正是啊,咱们为什么给他卖命!”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