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笑道:“魏詹啊魏詹,你倒是很贪婪,这样罢……” 他说着,顿了顿,转过身去,拍了拍陈慎之的肩膀。嬴政叫陈慎之一同前来,但目前为止,陈慎之浑似一个背景板,毫无用处,也没说过一句话。 此时嬴政拍着他的肩膀,对魏詹道:“朕听说你从小被送去齐国做细作,一直跟随在公子慎之身边,齐国幼公子暴虐成性,稍有不顺便毒打于你,可有此事?” 魏詹蹙了蹙眉,眼中露出一丝丝的狐疑,不知嬴政是什么意思。 陈慎之虽不是田慎之,但继承了田慎之的记忆,所以他的脑海中有那种画面,毒打詹儿的画面,詹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很多都是田慎之所谓,嬴政所言不假。 嬴政嗓子里发出愉悦的笑声,道:“王贲与子婴,朕是无法交给你的,但若是公子慎之,朕可以勉强忍痛交给你,你看如何?” 陈慎之终于明白了,嬴政叫自己过来,其实是作为筹码,交换魏詹的归顺。 陈慎之瞬间变成了筹码,不过他并没有惧怕,也没有紧张,照样十足平静,淡淡的看了一眼嬴政,果然,君王的嘴巴是鸟嘴,自古君王才是多薄情。 魏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精锐的光芒,道:“秦人都是如此会做生意的么?用一个齐国公子便可以交换国仇家恨?不,他不配!” 嬴政眯了眯眼睛,道:“詹儿,你可想好了?” 魏詹狠狠的道:“除非是王贲与公子婴的人头。” 嬴政抚掌道:“好,好得很呢,你们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你们?不过是多折磨几日,好自为之罢!” 说罢,嬴政一甩袖袍,大步离开了牢营。 陈慎之目光平静,自始至终没说话,转身跟着走了出去。 嬴政似乎在等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陈慎之走出来才慢慢往前走,也不回下榻的营帐,仿佛在散步一般。 陈慎之跟在后面,没有出声。 嬴政突然开口道:“怎么,你便没有话与朕说?” 陈慎之道:“慎之不知,陛下想让慎之说些什么?” 嬴政回过头来,并不是看着陈慎之,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后的赵高等寺人与甲兵,赵高立刻会意,道:“陛下有令,退后跟随。” 赵高并着甲兵全都退后数步,确保听不到陛下与陈慎之言谈。 嬴政等众人后退,慢悠悠踱步上前,拉近了与陈慎之的距离,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朕提到将你送给詹儿,詹儿眼中可是有一闪而过的兴奋呢,说明其实他极是心动,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推波助澜,不是么?” 或许罢,毕竟詹儿从小被送到田慎之身边,同样身为公子,却日日被虐待毒打,这般长大成人,如何能不愤恨田慎之呢?如今田慎之已经没了,陈慎之取而代之,但在詹儿眼里,都是一样儿的。 嬴政又道:“保不齐哪天,詹儿便会同意了朕的提议。便算你是朕的三弟,有过命的交情,朕百般不舍得,到那时候,也唯有忍痛割爱了。” 陈慎之道:“陛下的意思是……” 嬴政笑道:“你是聪敏之人,天生的玲珑心窍,应当是听懂了。趁着詹儿没有行动之前,你想个法子,令魏詹归顺于朕,亦或者……想个法子让朕名正言顺的除掉詹儿。” 嬴政并非是一定要魏詹魏豹归顺,也可以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杀了他们,以绝后患,相对比归顺,其实嬴政更想斩草除根,就是少了这么一个借口罢了。 嬴政拍了拍陈慎之的肩膀,道:“朕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你了,三弟。” 陈慎之笑了笑,道:“陛下不愧是纵横捭阖之君。” 在詹儿面前,提陈慎之让他归顺,在陈慎之面前,又让陈慎之想法子令詹儿归顺,或者干脆杀了詹儿。无论是詹儿或者陈慎之任何一个人下定决心,赢家都是嬴政本人,这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嬴政掸了掸自己的袍子,道:“那三弟以为……朕是什么样的人?” 陈慎之把神色目光全部用拱手的动作收敛起来,看似恭恭敬敬的道:“陛下丰功伟绩,皇权天授,自然是大有为之主。” 嬴政愉悦的一笑,似乎因着陈慎之的马屁十分受用,只不过他笑罢,转瞬收敛了笑意,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阴晴不定,乖觉暴戾,慢慢俯下身来,靠近陈慎之,似乎想与他说什么悄悄话儿。 嬴政压低了声音,用温和犹如兄长般的嗓音,附耳轻声道:“把事情办妥,否则……别以为朕会宠着你。”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明天还是早上9点更新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是早上9点存稿箱更新! 第33章 打锅 嬴政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又道:“倘或不能名正言顺的除掉魏国的公子,那么被除掉的,便只能是你了。” 嬴政说完,瞥斜了一眼陈慎之, 转身施施然离开, 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陈慎之站在原地, 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 挑了挑眉, 自言自语的道:“都说政治和爱情是一样的, 同样具有排他性,然又不一样,因着爱情可以同享福亦或共患难,但政治唯独共患难, 不可分担福分,果然如此。” 陈慎之与嬴政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但只限于困难之时, 如今嬴政恢复了一国之君的身份,没有人可以与他共同享受大秦的江山。 陈慎之耸了耸肩膀,似乎并不在意, 转身离开,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帐去歇息, 而是往膳房走去。 此时膳房里热火朝天的, 堪堪扎营下来,还未天黑,整个膳房正是最忙碌之时, 毕竟要给行辕做食。 膳夫上士正忙碌的指挥着, 眼看到陈慎之走进来, 仿佛陈慎之是一团空气,连正眼都不瞧,继续指挥着其他膳夫们理膳。 其他膳夫因着跟着膳夫上士有些年头了,也十足瞧不上陈慎之这个空降,一个齐国的亡国公子罢了,能会什么理膳?不过是因着陛下的一时兴起,所以发配到了这里,也不知哪天便会调走。 大家都不理会陈慎之,各自忙碌手里的活计,陈慎之也不是讲究排场之人,走进来之后这边看看,那面瞧瞧,足足走了好几圈。 膳夫上士终于摸不准了,不耐烦的道:“上士这是做什么?一会子便要晚食,陛下与卿大夫们都等着呢,若是因着上士耽误了时辰,上士可担待得起?” 陈慎之道:“你误会了,慎之并非要耽误你的时辰。” 膳夫上士道:“那你要如何?” 陈慎之看了看灶台上的器皿,都是一些先秦时代喜欢用的器具,例如烧肉的鼎等等,虽看起来古朴奢华,但对于陈慎之这个现代人来说,做很多菜都不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