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第一晚,连鸳就被搞哭了。 哭都哭了,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但现在,在连鸳这里,他和孟放的关系已经结束。 他一向喜欢清清楚楚。 清楚到知道孟放只是孟放,他们的混乱关系终结在那个电话,而时光绝不会回溯。 孟放没忍住,握住连鸳的肩去看他的脸:“怪我呢?” 连鸳没有躲开孟放的触碰和观察,摇头道:“没有,我懂的,以后不给你添麻烦,不纠缠,对不对?” 这些都是桃桃闲聊时说的,告诉他有钱人最讨厌纠缠。 连鸳也想着好聚好散。 孟放的眼睛漆黑又深邃,他好像有些生气,又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是这样,真聪明。” 连鸳到底没有帮孟放搬箱子。 孟放把两个箱子摞在一起,那么重的东西,他双手一抱就起来了。 就是看着有些搞笑。 大概孟总一打眼就是那种很高高在上的人,抱着两个不那么高贵的塑料箱子,很不协调。 连鸳跟孟放一起下去。 他接到武连庆的电话,对方拜托他去学校接一下萱萱,还和以前一样,夫妻两个都加班呢。 连鸳跟到了地库,帮孟放按电梯,也想着孟放抱不住箱子了能帮一把。 但孟放一直抱的很稳。 想想也是,他们在一起时孟放总能把他抱起来,抱很久都没问题,力气很大。 力气很大的孟总,心里憋着气。 这样子很挫,他想。 很像那种被老婆赶出门的落魄男人。 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将东西放好后叫住了连鸳:“上车,我送你去。” 刚才的电话他听到了。 话说完就上车发动车子,但连鸳没上车。 孟放降下车窗:“鸳鸳……” 连鸳还站在原地:“不用了,不远,我想走着去。” 他下楼的时候就穿好外出的衣服了。 长款羽绒服,保暖的鞋子,像和孟放以前那样,但却没有像孟放熟门熟路找拖鞋那样熟门熟路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孟放眉宇压低,这是他不高兴时的细微表现。 连鸳还是没动。 他其实很想问问孟放那句话什么意思,他很在意,因为他把孟放当朋友,偷偷的当朋友。 但他没问。 总要给自己留点自尊,总要成长。 一年前那个深夜,他问养父母到底有没有爱过他,结果得到一顿嘲笑。 自取其辱这回事,一次就够了。 他温和的望着孟放:“真的不用了,再见。” 还抬手,友好的挥了挥。 第52章 孟放心里梗的慌,连鸳比他以为的做的更好,但怎么就这么让人难受呢。 难受到恨不能立即把人塞进车里。 或者说直接提溜上楼,去卧室,或者直接在客厅…… 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车窗没升上去,淡淡的说了句“随你”,然后开车走了。 孟放的车很快离开地库。 连鸳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汽车鸣笛,不远处一辆车上下来个极俊美的男人,是左聿明。 左聿明走到连鸳面前:“你和孟放……他把他赶走了?” 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目睹了全程。 隔着点距离,加上连鸳和孟放说话的声音不大,刚停好车的左聿明听不到什么,只能看图猜测。 反正看起来孟放恋恋不舍,连鸳冷淡疏远。 连鸳:“……他来取东西。” 左聿明肩颈一松,不是孟放后悔了就好:“是我误会了。”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看连鸳按的一楼,左聿明问了句,得知连鸳要去接小朋友:“天都黑了,我开车送你。” 连鸳拒绝:“太麻烦了。” 左聿明:“不麻烦,就算不为你,小孩子大冷天冻一冻也容易生病。” 连鸳知道平常武连庆夫妻接萱萱都骑电动车,晚上确实挺冷的,这么一想不由有些犹豫。 左聿明在他犹豫时就按了负一层:“一块儿去一块儿回来。还是你还在怪我,或者我还不够格当你的朋友?” 人都这么说了,连鸳哪能再拒绝。 有车就是比较快。 萱萱看到左聿明就呆住了,本来就很文静的性格,这下更文静了,在连鸳送她上楼时才悄悄对连鸳说,那个叔叔真好看。 连鸳很赞同这个话。 用微波炉给萱萱热了饭,嘱咐她反锁门,之后离开。 下楼时走的比较快,怕让左聿明等太久。 楼道老旧,有层灯坏了,连鸳走的又急,一不留神踏空,下意识握住扶手才没滚下去,但脚腕好像扭了。 连鸳单脚跳着出的单元门。 这个是个老校区,积雪化掉一些后又结了冰,必经之路上一大片冰面,单脚跳实在没勇气过去。 只能打电话:“那个,明哥,你能来一下吗?” 急匆匆赶来的左聿明,看到的就是昏暗灯光下扶着门框的连鸳,一只脚缩抬着,明明疼的眉心都皱着,还对他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 左聿明几步过去,蹲在地上查看连鸳的脚踝。 连鸳吓得往后缩,他挺讲卫生的,但这不是讲不讲卫生的事,让他去碰别人的脚,那心里也得膈应。 左聿明一手攥着连鸳的脚踝,抬眼看他:“扶好了,别动!” 这话并不疾言厉色,但无端有些分量,让连鸳觉得他乱动是在胡闹,讷讷道:“真没事,就是扭了一下……” 左聿明小心活动连鸳的脚踝,确认骨头应当没受损伤,但还是道:“得去医院。” 连鸳不想去。 有段时间他神志恍惚,磕磕碰碰的,也崴过脚,休息几天就好了。 打商量:“这个我有经验,我可以在家休息,如果不好再去医院也来得及。” 左聿明拉好连鸳的裤脚:“你不可以。” 话说的不容反驳。 不过很快着急上火的情绪压了下去,一如既往的平和宽容:“我该陪你上楼的,听话,关节的问题不是小事。” 话说完,干脆利落的将连鸳横抱起来了。 连鸳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左聿明的肩膀,几秒后又赶紧松开。 左聿明看了他一眼。 光线昏暗,连鸳说不清这一眼什么意思,反正大概不是不满。 连鸳很尴尬,不习惯被人这么近的接触:“我能走,你扶我一下就行,挺重的。” 左聿明抱的很稳,走过冰塘时也很稳:“不重。” 月色淡薄,他只有过于高挺的鼻梁那里承接了一段月华,眉目在半明不暗中深邃又可靠,似乎个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又似乎自在从容。 太近了,连鸳看的有点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