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房们的命做威胁,加倍地折辱她,打碎她的所有尊严让她屈服,但他没有。 他对她是手下留情了的。 这一辆囚车,大约也是他最后的体贴。 如果西戎没有进犯大启欠下血债,再给她一些时间,他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还算不错的夫妻。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累累血仇,无法消解。 看着前面一同作为人质被交换回去的,已经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却还在艰难行走着的百姓与大启士兵,她的内心再次变得坚定。 * 李洵站在简陋的城楼上,四周布置着一百多门大炮,看起来十分有威慑力。 整个人质队伍进入城下,依旧没有松绑。 军中识字的士兵们,正挨个检查他们的文书,对他们进行身份验证的提问,以免混入西戎奸细。 待所有人都齐全检查完毕,不能提供文书和回答问题的可疑人员继续绑起来,又给其他人松了绑,所有人都喝了些早就准备好的糖水,李洵便下令继续出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离乾山并不算远,他必须防备那彦图部众联合乾山以西的西戎大军掉头反扑。 这座城的防御能力很差,还是要尽早赶到西戎王庭那样的大城才更稳妥。 跋涉了三天,一路顺利地进入了西戎王庭,李洵有些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这一趟他亲自进行的人质交换,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因为只要将西戎汗等人交还给西戎,他们手里便没了筹码。 而最后的交换地离乾山只有几十里,西戎方面随时可以增兵对他们进行围攻。 这也正是李洵亲自前往的原因。 其他所有人前往,都比不上他亲自前去更安全。 ——除了他自己和杨进禄,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一百多门盛世一号短距炮,其实只剩下十门是真正能用的。 其他都是随便打造的外形相似的铁管子,徒具其型而已。 留给他们准备战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根本造不出那么多可用的炮管和炮弹。 所以,炮阵一直是由他亲自指挥的,这才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端倪。 有歼灭查干巴拉部众那一次的威慑,不管是北戎王庭还是那彦图的兵马,都足以认识到这新型武器的威力。 一百多门大炮,会让他们下意识感到畏惧。 而他亲自进行人质接应,更是对自身实力的最好佐证。 他赌西戎大军不敢赌。 结果是他赌赢了。 最后一批人质与军队,都平安地回到了防御坚固的城池里。 “来人,打水来。” 李洵吩咐亲兵。 连续跋涉这么长时日,都没好好洗个澡,终于到了安全的城里,他也该好好洗漱一下换身清爽的衣服了,泡个澡也当是放松。 为了西戎这突来的战事,他四处奔袭一个多月,又指挥数场战斗,是真的有些累。 泡在水里,正闭目养神,就听到外头响起敲门声,亲兵的声音传来: “郡王,安和公主让人请了军医过去。” 李洵睁开眼,伸手拿过架子上的换洗衣物,对外头的人道: “本王立刻就过去。” 这位堂妹,小小年纪就和亲西戎,还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传递消息,他自然是敬重的。 但这次把她接回来,除了最开始在城门处给她换了马车,一路上他并没有展现出太多关怀。 她下马车的时候,他看到她明明身形清瘦却小腹微凸,看来真的是怀孕了,月份还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赶路影响了她的身体。 他以前听结了婚的战友说,女子怀孕月份大了,若发生流产会很危险,以如今的医疗条件说不定会更凶险。 他不太懂这些,也不清楚她的身体怎么了。 但若真是这方面的问题,擅长外伤的军医是肯定处理不好的。 他得亲自去看看,再给她找个专科大夫才行。 第179章 李洵进驻西戎王庭后, 把所有人暂时安置在了王庭的军营里,住所条件都比较简陋,但比起风餐露宿的时候还是要好些。 李舒仪的临时住所离他的并不远, 没几步就到了。 李洵到的时候,军医刚看完诊没多久, 见李洵带着人过来,为难的脸上闪过喜色,赶紧迎了上来, 拱手弯腰行了个礼: “郡王, 小人正好有事要禀报!” 李洵点了点头,那军医便压低了声音道: “安和公主她……让小的给她开一副堕胎药,小的哪里敢擅自拿主意……郡王您看这……” 李洵心下微惊, 他以为堂妹是身体不舒服, 没想到是主动要求流产。 看来她是不想带着那孩子回大启了。想想这孩子的身份, 他也理解她的顾虑。 “你可有把握安全地把她腹中的胎儿除去?” 军医道: “公主的胎儿月份可不小,小的哪里敢打这个包票……小的不善此道, 不如叫任大夫来看看, 他做军医之前倒是什么病都看的,平时没少给人开安胎药……” 军中的军医分为三种来历,一部分是原本外头的全科大夫,一部分是只擅长外伤的赤脚大夫, 还有一部分原本是普通人,经过培训后, 作为处理外伤的护士。 全科大夫是最少的, 显然这个任大夫就是其中一个。 “去把任大夫叫来再给公主看看。” 任大夫急匆匆赶来, 又进去给李舒仪把了脉, 然后出来回话, 他尽量用李洵这个外行人能听懂的语言道: “郡王,看脉象,公主腹中的胎儿有六个月了。此时再强行堕胎,只怕一个不好就容易大出血,以后不能生育都是小事,情况再凶险些,恐怕性命都很难保住。” 以前他在那些大户人家,没少见月份大了意外堕胎,最后不能生育或者大出血死了的。 里头的可是郡王的亲堂妹,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只能事先把风险说清楚。 李洵闻言,心中已经有数,让这任大夫先在院子里候着,然后自己进去找李舒仪。 李洵原本和这个堂妹的交往不多,却也是见过几回的,如今仔细打量,只觉得她虽然长大了不少,却是瘦了很多,眉目间也多了些沧桑忧愁,与先前在宫里的无忧少女还是大不相同。 “堂兄……” 李舒仪有些忐忑地站起来行礼。 她虽然听闻过大堂兄的不少英雄事迹,在京城时却与他没什么交情。人质交换时简单说过两句话,只觉得大堂兄名为郡王,却有君王之威,让人不敢不谨小慎微。 “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这些客套礼数。” 李洵温和地道,然后搬了把戎族这边的坐具在离李舒仪不算太远的位置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