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这些人都该明白了吧,他们都只是他的垫脚石而已。 他们当然是明白的,他们看他的眼神是多么嫉妒痛恨却无可奈啊。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一直会继续下去,他在兄长们忌惮又嫉妒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得越来越强大,然后水到渠成地登上皇位。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光明灿烂的前途,竟然被他那愚蠢的姐姐毁于一旦! 这一刻,他对李明月简直恨入骨髓。 这个姐姐,从小就没做什么好事,只会拖累他和母妃,如今更是把他拉入绝境。 她怎么不去死! 七皇子拔出腰间的匕首,发疯似地捅向地面,就像在捅李明月本人。 发泄了一通,他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慌,为自己想出路。 若他不能绝地反击,这样的欺辱会成为常态,以后那些兄长上位,他会被他们折磨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要进宫去见父皇! 他不知道,此时的嘉佑帝,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整整一夜,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偏瘫的事实,如今也正在为如何保住自己的皇位殚精竭虑。 第165章 嘉佑帝刚找了陈旺来过问, 得知魏平光等人并未因为他偏瘫便擅作主张处理朝政,连杨朔折子上的消息,也完全没有扩散开来。 充满恐惧的心暂时便安定了不少。 看来, 哪怕知道他可能偏瘫,朝中众臣也不敢挑战他的权威。算他们识相。 那么, 他要保住自己的皇位,主要便还是在于解决外部的威胁。 在举行朝议之前,他若能想到一个好办法, 直接乾纲独断, 必将更加有利于在百官中加强自己的威信。 眼下最大的敌人便是李洵,他在秦川平原的势力已经对他的醴河平原与京城构成了严重威胁。 如今西戎掌握了震天雷,若其一路东进, 大启又无力阻挡, 但凡李洵在土地政策上的态度稍微软化一点, 朝中许多官员,只怕都恨不得立刻拥立他为新帝。 他绝不能容忍事情再走到这一步。 已经失去了健康的体魄, 他绝不能再失去自己的皇位! 最好的办法, 便只能是让李洵与西戎狗咬狗。 如今他们都有震天雷,势均力敌,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他要是能趁机拿到震天雷的配方,然后凭着地大物博与远比他们多的兵力, 把他们全部消灭,就更好了。 只是, 这两者都不是好相与的, 他能想到的事情, 他们也能想到, 岂能轻易让他如愿。 怕只怕两者都先挑软柿子捏, 联合起来直接吞并了大启。 “陛下,七皇子求见。” 外头的太监来报。 嘉佑帝闻言顿时眉头一拧。 这个儿子来做什么?无非便是听说了他母妃被废的消息,前来求情罢了。 他如今内忧外患尚且没有解决,哪有功夫应付他的纠缠。 正要拒绝,便听禀报的太监鼓起勇气道: “七皇子说,他是来为君父分忧的。” 这话让嘉佑帝很诧异。他完全没想到,七皇子会以这样的借口来见他。 嘉佑帝对这个酷似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不管柔妃和六公主曾经给他惹了多少麻烦,这儿子却是向来内敛低调,遇事沉静能忍耐,从不给他找事。 而且在他如此焦虑的时刻,也只有这个儿子能想到为他分忧。 “叫他进来吧。” 七皇子得到传召,高悬的心才落下来一些。 母妃曾经说过,父皇这人心冷,最喜欢的便是他人对他无所求。 只有什么都不争,一心依附于他,以他的喜怒利益为首要,才能得到他的怜惜与庇佑。 父皇肯在此时见他,便意味着自己这第一步是走对了。 进殿前,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能赢得帝心,一切都不重要。 他没有外家,母妃也已经倒下,他绝不能再失去父皇的宠爱。 “参见父皇!” 七皇子满眼孺慕与关切地看向嘉佑帝,“能亲眼看到父皇平安醒来,孩儿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地了。” 随即又殷切嘱咐道: “父皇,没有什么比您的身体更要紧,犯了错的人,您该罚就罚,该杀就杀,以后万不可再为了任何事伤及自身!” 嘉佑帝诧异地挑眉: “你不为你母妃求情?” 七皇子肃了神色,郑重道: “孩儿已经从三哥那里知晓了父皇因何发怒伤身,六姐犯下大错,孩儿与母妃皆应负连带之责,不然难以向满朝文武交待。母妃深知父皇的难处,哪怕再惶恐,也不会希望孩儿向您求情。” 说着,他向嘉佑帝磕了个头: “孩儿此来,便是请父皇将孩儿也废为庶人。一来,可平息朝中重臣的怒火,二来,也可叫三哥与四哥背后的家族全心全意为父皇效力,共同抵御外敌。” 嘉佑帝心中诧异至极。 七皇子的这个提议,他还真的想过。 因为李明月在宫里时惹的祸,让朝中猜到了他对柔妃母子的偏爱,如今外敌当头,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背后的势力,都很容易生外心。 可要是他直接废掉七皇子,两方势力为了储位,便必然全心全意为他效力。 但如此一来,就等于被两家背后的势力拿捏了一般,叫他很不甘心。 不管他怎样权衡,他都真没想到,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儿子,竟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 到底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能为他这父皇如此牺牲…… 嘉佑帝微眯着眼睛审视着他的神色,那张与他相似的稚嫩的脸上,只有一片诚恳。 “好,你既如此体恤父皇,那便只能委屈你了。朕这便叫翰林院拟旨。” 他如此道,像是顺手推舟一般。 皇子一旦被废黜,那便是一切皆休了。 七皇子袖中的拳头捏紧,脸上却还是无怨无悔的样子。 “孩儿不委屈。从小母妃就跟孩儿说,但凡能为父皇分忧,我们便是舍弃性命也可以。只恨我们势单力薄,什么也做不了,如今总算能为父皇做些什么,孩儿很高兴。” 听得这话,嘉佑帝心中一震。 对柔妃多年的感情,终于从连日来的各种困境造成的厌恶中冒出头来,重新挤占了一席之地。 他想起柔妃多年来隐忍委屈,却从无一丝怨言,哪怕他不得已冷落她再久,每次去她那里,都一如既往有着家一般的温暖。 原来她甚至背地里教育他们的孩子,为他牺牲性命,牺牲一切。 若不是七皇子如今说起,他根本都不知道。 她的确帮不了他什么,却是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唯一全心全意都是他的人。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