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生出了些许感激。 欠了这样大的一份恩情,再加上先前右相处的人情,也由不得他不想为李洵效力了。 只是,他得先弄明白这位大皇子的打算,再确定自己究竟为他提供何等程度的助力。 安顿好了女儿,第二天一早,他主动求见李洵。 对于他的主动来访,李洵有些欣喜,立刻让人泡了好茶,请他上座。 见这位皇长子面对他的冷淡,泰然自若地寒暄,其神色平和安宁,丝毫没有做下大逆不道之事的不安与急迫。 周如植终于忍不住问道: “敢问郡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从杜茂手中夺权,意欲何为?” 李洵笑着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道: “自然是为了夺取周大人这不世良材!谁叫先前杜茂不识趣放人呢。” 周如植初听只觉得荒谬,可仔细一想,樊城比燎原的面积还小,没有什么出产,也并不地处要紧的关隘,甚至连士兵也孱弱不堪—— 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这位皇长子甘冒被皇帝猜忌降罪的风险,非要拿下。 除了他。 之前,这位大皇子确实派手下副将前来游说,且向杜茂重金讨要过他。 周如植心中大震。 所以……他真的是为了他才如此大费周章! 半生不得志,被人怀疑,排挤,打压,从未有哪个上峰如此重视过他。 这位慎郡王,似乎是真的非常认可他的才能,所以才对他如此温和,连带对他的女儿们也关怀备至。 士为知己者死。如此伯乐,便是效死也是应当的。 可他不是一个人,他不能明知道前头是万丈悬崖,还带着女儿们一起跳下去。 “难道郡王不怕陛下降罪?” 李洵瞬间明白了他的顾虑,轻轻一笑,带着睥睨天下的自信: “周如植,你记住一句话,本王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随本王出城,给你看个东西。” 两人一道骑马朝着西边走了三四十余里远,然后李洵让随行的一队护卫上前,吩咐道: “给周大人演示一下我军的震天雷。” 那一队士兵齐声应是,然后上前几步,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圆形的铁球,用火折子点燃,用全力朝着一块大石头扔了过去。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瞬间碎石飞溅,待黑烟散去,那石头便被砸出了很大一片浅坑,若是换成血肉之躯的人或者马,后果不堪设想。 周如植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郡王竟然藏着如此厉害的神兵。 而从他们身下的马匹面对这巨响几乎无动于衷的反应来看,显然此物在他们军中是大规模长期使用的。 难怪他丝毫不怕皇帝追责。 有如此依仗,又有上万兵马,还很得民心,偏居一隅绝对固若金汤。 跟着这样的主君,似乎真的没有先前所想的那样糟糕。 他心悦诚服地下马,朝李洵行了个礼: “既蒙郡王看得起,下臣便将自身与小女的身家性命都托付于您!” 李洵亲自将他扶了起来,郑重道: “本王定不负所托。” 第66章 “不知郡王打算让下官司职何地?下官想早些去上任。” 回城的路上, 周如植主动打马上前询问道。 李洵对他如此积极的态度有些惊讶,玩笑道: “早就听林相说周卿勤勉,果然是一刻也舍不下公务的人啊。” 周如植板板正正道: “郡王如此抬爱, 下官不敢辜负。” 未竟之言却是,他既然将自己和女儿们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慎郡王这条船上, 自然是希望他越强大越好。那样他和女儿们才足够安全。 而且他还有些隐秘的心思。 慎郡王不管是其被弃置边疆的经历,还是其说起夺取樊城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都让人隐约能感觉到他对皇帝的叛逆之心。 若郡王能成功, 那位将他和家人害得如此凄惨的陛下, 也将体会到何为锥心之痛。 李洵温言道: “如今到处都下着雪,倒也不急于一时。本王原本是想让你稍微将养一下身体再去做事的。” 周如植心中微暖,郡王是真的很关心下属。 不过, 正因为如此, 他就更要早些将郡王治下的农桑发展起来, 才对得起他对自己的重视。 “郡王,农时不容耽误。虽然如今离春耕还早, 但下官对即将上任之地一无所知, 少不得要先做些准备工作。哪怕是下着雪,有些事也可以提前先了解,再因地制宜,制定耕作之策。若有需要准备的东西, 也尽量提早准备起来,如此下一年的春耕才可立见成效。” 李洵一听, 也觉得颇有道理, 倒也不勉强这工作狂强行休养了, 将自己对他的安排提前说了出来。 “术业有专攻, 让你分心琐碎政务是对你才华的浪费。所以本王不打算让你司职任何一地, 而是准备成立一个农事司,任命你为司农令,掌管燎原,樊城两城,肃城与河原两郡的所有农事。” 听着前头的话,周如植倒不觉得惊讶,却是被李洵后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一个词惊住了: “河……河原?” 套河之耻,天下读书人谁人不知。河原分明是被北戎蛮子割占了的地方! 李洵想起,如今通讯极其不发达,他占领河原之事在民间并未对外传播,便解释道: “两个多月前,本王已经打下河原全境,歼灭俘获了全部北戎大军。如今,河原亦在本王治下。” 饶是周如植已经历经风霜,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惊呆了。 北戎骑兵凶悍无比。 就连刘渊那样的当世名将,手中直接指挥着十万精兵,能与北戎打个平手,保住鼎德极附近防线不被突破,偶尔能收割些蛮子的人头,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慎郡王才来北疆多久,一个连杜茂这样的人都瞧不上的落魄郡王,来的时候手上又有多少兵马? 可他竟然在短短大半年时间内,虎口夺食,将北戎布置了大量兵马的河原郡给抢了回来! 难怪他有底气对樊城说抢就抢,北戎骑兵都在他手下惨败,更何况樊城那些残兵败卒! 周如植心中震撼不已,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似乎误打误撞选了一个了不得的主君! “郡王有经天纬地之能!” 他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李洵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平淡地道: “周卿过誉了。本王不过是仗着武器之利,侥幸取胜而已。真正要山河稳固,还得丰足粮仓,令民富兵强,如此才能真正不惧任何外敌。” 周如植望着淡然御马前行的年轻郡王,心中更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