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只想起一个人,漆月。 七年前,她坐在邶城机场给漆月打告别电话,漆月第一句话也是说:“你回来,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当时,她必须坚强到麻痹一切情绪,而这句话带来的蝴蝶效应,却飞过七年漫漫的时光,让此时此地的她心底又暖又涩。 说到底,哪怕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唯一能触动她的人,只有漆月。! 第70章 就在这个瞬间,喻宜之忽然好想漆月。 然后她眼前,就真的出现了漆月的一张脸。 喻宜之瞳孔倏然放大,穿过重重人群望过去。 漆月穿一身黑西装立在门口,一手插兜又美又拽的,已经吸引不少人在向她看。 哦对了,钱夫人是有心把今天这个酒楼也交给漆月打理的,漆月的确是在她自己的领域里越爬越高了。 然后呢,变成下一个钱夫人? 她们的人生好像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从高中开始的平行线,现在看来更无相交的可能。 艾景皓观察着喻宜之的脸色,也许在那清冷淡漠中罕见的看到了一抹忧伤。 他犹豫了下,对喻宜之说:“我带你先走吧,这里你什么都不用管了。” 他皱眉瞥喻彦泽一眼,喻彦泽不自觉退开一步。 喻宜之并没回应艾景皓,而是直愣愣望着漆月,她发现自己所有脆弱的时候,想的永远都是漆月,也许十八岁那个雨夜、少女浑身湿淋淋前来拯救她的画面,早已镌刻进她心底最深处。 但漆月不看她,先是移开了眼,后来微低着头。 喻宜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道:“走吧。” 她和艾景皓往门口走,眼神却始终落在漆月身上。 她俩越走越近。 穿越重重人群。 穿越晚宴绚绮的灯光。 穿越酒杯的轻碰和起伏的谈笑。 终于她俩擦肩而过。 只不过,喻宜之紧抿唇线,漆月唇角勾着释然的笑。 喻宜之心想:释然什么呢?终于解决了七年来的心结、可以彻底摆脱我这个累赘了么? 她动动嘴角,发现自己即便是演,也并挤不出漆月那种笑。 又蜷蜷手指,漆月没插进兜里的那只手就垂在腿边。 喻宜之手指轻刮过她手背,像触电。 宴会厅灯光太暗,并无任何人注意到她这小动作。 漆月的手凝滞一瞬,就大步向前走去了。喻宜之手指一空,只余下空荡荡的风。 ****** 艾景皓开车过来的,应该是早打算好来接她,自己没准备喝酒。 他让喻宜之坐在副驾,座椅的柔软牛皮散发出高级的芬芳。 “冷么?”他打开暖气:“等我会儿。” 匆匆走回来时,他手里端着一杯热巧克力,递到喻宜之手里。 “谢谢小艾总。” 喻宜之看着纸杯上精致的logo,想起附近有家昂贵的比利时巧克力店,K市人的消费水平支撑不起,快要倒闭的节奏。 入口稠厚,不甜微苦,她靠在座椅上小口啜饮。 豪车,暖气,进口巧克力,这该是她费尽心机追寻的生活。 可她满脑子想的,却是K市老城区那栋旧筒子楼,墙和家具上腻满擦不掉的黑色油污,狭促的房间因不够通风总有散不尽的樟脑丸味。 她问艾景皓:“你怎么在这?” 年轻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看她:“你两天后不就要回邶城了吗?我来分公司处理点事,顺便帮你收拾东西。” 喻宜之听到回邶城这件事,没说话,眼睫垂着。 艾景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我先送你回家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喻宜之摇头:“不用了,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你先回去吧,我想去个地方。” “去哪?我送你。” “真的不用了。” “我担心那混蛋再来找麻烦,把你送到,看看没什么情况我再走。” 喻宜之没心思再推辞下去:“那谢谢了。” ****** 艾景皓把喻宜之送到老城区改造那片工地时,不禁笑了:“喻总,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这都几点了还非要来看工地?” 连工人早都下班回去了。 喻宜之拉开车门下车,再次对艾景皓道谢:“你先回吧。” 艾景皓叫住她:“宜之。” 轻声问:“是不是不该让你来K市做项目的?” 喻宜之一顿。 摇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她向工地走去,艾景皓在她身后道:“今晚骚扰你的那混蛋,你真的不用担心。” 喻宜之:“你都不问他是谁么?” 艾景皓笑了下:“是谁都好。” 一句张扬自得的话被他说的温和儒雅,他的确有这样的底气。 艾景皓开车离开后,工地恢复寂静,喻宜之穿着高跟鞋往里走的有点艰难,这里只剩断壁残垣,月光洒下,配合外面一丛丛的杂草,像一个被抛弃的小世界。 她曾和漆月抵死缠绵的老宅已经不存在了,只有被保护起来的老榕树还矗立在那里,像一个古老地标指明着方向。 明天,这里就要开始为新楼搭建做准备了。 她拎着礼服下摆走过去,一处处看着。 这面还残存未劈碎的墙,会不会就是她和漆月曾经的卧室,她们曾在这里手心与足心相抵,汗液浸湿了一条条床单。 突然她看到一个影子,下意识后退半步后,内心的惊惶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像一个不断鼓气的气球填补了一整晚的空洞。 唯一会和她一样,在今天深夜来这里的人——“月亮。” 漆月懒洋洋靠着墙咬着一只烟,也没抽,不知在想什么。 她微微偏头冲喻宜之笑:“喻宜之你这个人,都让你别这么叫了,你真的是很倔啊。” 喻宜之走过去,高跟鞋跟不停陷在碎砖堆出的缝隙里,漆月看着她慢慢走,也没伸手扶。 终于她走到漆月身边,闻到漆月身上的味道,头埋在漆月肩上,又叫了声:“月亮。” 漆月扔掉嘴里的烟,一把紧紧搂住她的腰,舌头粗暴的钻进她嘴里,带着刚刚咬过的烟草味。 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漆月凑到她耳边:“喻宜之,你这礼服是不是很贵?” 揉在手里一层薄纱,仿若无物,被漆月纸一样狠狠揉皱,带来激烈的形变,喻宜之本能想后退,却被漆月狠狠搂着腰往自己身上压。 喻宜之太白,有时漆月甚至觉得她皮肤像瓷,泛着淡淡的鸭蛋青,这会儿她瓷白的皮肤却快速充血,从眼皮到眼尾都泛起病态的红。 死死半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高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