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和海城都算你家乡吧?没事啊,等月亮楼盖好了,你还会回K市看的。” “不会了。”喻宜之轻声说,在一旁假装抽烟的漆月手指一蜷。 喻宜之说:“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了。” 那时喻宜之站在阳光下,漆月躲在阴影里抽烟,望过去,喻宜之白皙的脸透明到模糊,反衬得额角那淡粉色的月亮纹身清晰起来。 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像白昼里的月亮。 挂了视频,喻宜之向她走过来:“有话跟我说?” 漆月悠悠笑着吐出一缕烟,尽数喷在喻宜之的眉眼之间,喻宜之闭了闭眼。 “这儿本来就不适合你,还好,你终于要走了。” 喻宜之这天下班的早,漆月也一样,两人在门口碰到,装作陌生人同行,一起去超市买了菜。 其实她们并没约定早回家,只是好像有这样的默契。 毕竟,只剩一周了嘛。 俩人陪漆红玉吃晚饭,喻宜之陪奶奶说话一向认真又耐心,哄得老人家笑呵呵的。 漆红玉累得很快,吃完饭喻宜之先扶她回房,回来时漆月正在洗碗。 喻宜之走过去:“我来吧,饭是你做的,我洗碗。” 喻宜之这样理性公平的人,经常提出这样的建议。 漆月每次都拒绝:“不。” 以前她们很穷很穷、一起住在旧筒子楼的时候,她也从不让喻宜之洗碗。 她就是看不得喻宜之那白如凝脂的一双手,浸在满是油污的脏水里。 简而言之,她看不得喻宜之受苦。 喻宜之抱着双臂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到她背后,额头抵住她肩。 那对喻宜之来说已是一个过分撒娇的动作,漆月肩膀一僵,看着汩汩水流把手里的碗碟冲干净。 “你打算怎么跟奶奶说?” “就说我们分手了呗,我把你气跑去邶城再也不回来了。”戏谑的语气。 “奶奶不会不高兴么?” “我给她找个更会哄她的,她两星期后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上次说,你会忘了我,你会用多久忘了我?” 额头抵着肩膀,来回轻轻摩挲。 喻宜之分明碰都没碰到她皮肤,她却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那种痕痒的感觉,又一路爬到她心脏。 “我啊,”她洗着碗佯作淡定的说:“我的话……” “算了。”喻宜之突然起身:“我不想听。” 说完就一个人出去了。 漆月洗完碗出去的时候,门铃响起。 她的第一反应是:艾景皓?来接喻宜之回邶城的? 喻宜之走到门口,转头告诉她:“我点的外卖。” 漆月移开眼神:“哦。” 喻宜之拎着袋子走到餐桌边,掏出一筐小果子,红润润的娇小可爱。 漆月瞥一眼:“都已经有卖羊奶果的了么?” “嗯,不知道甜不甜。” 喻宜之坐到灯下,抽了张厨房纸巾,一颗颗擦起小果子来。 漆月抿唇看了会儿,坐下:“我帮你吧。” 羊奶果表面有很细小的黄色斑点,其实是一颗颗小籽,必须擦掉才能吃,不然会很涩。 喻宜之是个很忙的人,漆月鲜少看她有不工作的时候,而且她手机就放在一边,员工一个个电话打来请教各种事。 “喻宜之,你去工作吧,我擦好了叫你来吃。” 喻宜之淡淡说:“不必。” 那时喻宜之穿一件淡米黄家居服,软软的带点厚度的料子,黑发垂在一边肩头,头顶射下的光凝在她睫毛尖一点。 坐久了觉得腿麻,轻轻晃一晃腿,拖鞋尖踢到漆月的拖鞋尖。 相同的款式,不同的颜色。 那实在是很静谧美好的一幕,喻宜之白皙手指认真擦着小红果,眼神专注,好像她的世界里没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了。 漆月脑子里很明确的浮出四个字:消磨时间。 她们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做了,能说的不能说的话都说了,现在想要这样静静坐在一起,必须找件很费时间的事。 漆月不停掀起眼皮偷瞟喻宜之,突然:“喻宜之!” “嗯?” “你过敏了!” 她跑去抓了面镜子给喻宜之看,下巴和脖子上有很浅的红斑。 喻宜之倒是淡定:“哦,一点点。” 她伸手想去摸,又被漆月把她手打开:“别摸了,你应该就是对那小黄籽过敏。” 漆月想把她面前的羊奶果收走:“别吃了,你去洗手吧。” 喻宜之拖回去:“没事。” 漆月皱眉:“你知不知道过敏要是严重……” “我知道!”喻宜之忽然不耐烦的低吼了句。 漆月一怔。 喻宜之调整了下呼吸,放平语气:“没事,我只是轻微过敏,这羊奶果出了K市,就再吃不到了。” 漆月又观察了下她脖子发红的地方,默默坐回去。 喻宜之默默低着头继续擦。 在犟什么。 舍不得的是K市这些特产。 还是K市的人。 “月亮。” “嗯。” “我这次回来,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七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干呢?” 漆月肩膀猛然一僵。 ****** 七年前的初夏,漆月从银行出来,抬头望一眼太阳,觉得明晃晃的阳光甚至显得虚幻不真实。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以至于她看到手机短信里的数字时,根本不敢相信,又专门跑到提款机上用卡查了一次。 十万。 那天她买了牛排、红酒,给喻宜之发微信:【今天能早点下班么?】 【应该可以,是奶奶有什么事吗?】 【不是,你回来就知道了。】 等到七点,算着喻宜之按准点下班的话快到家了,漆月开始煎牛排。 七点半,喻宜之还没回家。 漆月服侍漆红玉把软烂好消化的晚饭先吃了,扶漆红玉回房休息。 八点,喻宜之还没回。 漆月又发微信:【还有多久?】 【半小时。】 八点半,漆月把牛排回锅热了一次,那些浅红色的漂亮纹路不见了,变成透透的全熟。 九点半,漆月又热了一次。 等到喻宜之十一点终于回家的时候,牛排已经变得焦硬了。 喻宜之放下包显得很累:“总监每次说可以了,又临时说方案还要改。” “没事呀。”她把喻宜之牵到饭桌前:“锵锵!牛排!” “有什么要庆祝的事吗?”喻宜之眼神惶惑了一瞬,怕是自己忙起来忘了某个纪念日。 “是新发生的一件好事。”漆月笑着说:“你先吃,吃完我告诉你。” 牛排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