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有些意外，这只咒灵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 一直没有这样做过，大概是因为前期没必要，后期就是送死。 他看了看老奶奶的脸色，比之前又好了一些。 老奶奶看上去有神了，浑浊的眼睛弯了弯，朝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她发不出声，只是嘴型微微在动，好像在说—— “猫猫”。 五条悟顿了一下，轻轻地“喵”了一声。 老奶奶的身体情况并不需要特别担心，咒灵为了保全自己，反而比他更在意人质的命。 只是，看着伤痕累累的老奶奶欣慰地吐出一口浊气，五条悟屈爪，就这样放它走吗？ 可他想让它去死啊！ 刚刚有所缓解的疼感又开始抬头，五条悟的爪子刺痛刺痛。他提起来甩了一下，沾着血的玻璃渣飞了出去。 玻璃渣飞得有点远，一直溅到了柜子前。他看到了柜子上的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眉眼像极了老奶奶的年轻女子，抱着一只胖胖的橘猫。 【诶……】五条悟忽然想起来，【我好像也只是一只小猫咪。】 【啊？】系统呆呆，【是啊。】 五条悟没有再想阻止咒灵逃跑，反而跟着咒灵走到窗口，户外的确方便，一目了然，不用挨家挨户去看。 【我呀，只是一只脆弱无助的家养小猫咪啦~】他道，【遇到问题怎么办？】 “喵呜呜呜呜——” 即使皮开肉绽、血流一地也不啃一声的五条猫猫，这时发出了极其惨烈痛苦的叫声。 咒灵都听懵了。 怎么，它刚刚是留了什么后手终于发挥作用了吗？ 但它自己为什么不知—— 还没等它把心理过程走完，猫咪就向它猛得扑来，一小节藤蔓登时彻底消失！ 咒灵被吓疯了，立刻抓着人质翻出窗外，自己飞速向西方逃跑的同时，把人质往东面狠狠一丢。 那只该死的猫肯定会去追人质！ 它逃出来了！它活下来了！ 只是为什么，身体那么痛，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它疼得撕心裂肺，感觉一半身体都已经疼到消失！ 三分之一。 六分之一。 这就是祓除吗…… 它僵硬地转过唯一剩下的脑袋，猫咪真的没有去追人，反而面向它，正在空中疾速下坠。东面的人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制服、披着红色披风的人。 好疼啊…… 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咒灵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太没用了，枉费我给你开了灵智，真是很费劲的。” 【Sayonara~】系统激动道，【宿主宿主，宿主好帅！】 【闭嘴。】 五条悟要痛死了。 这只咒灵不知道怎么回事，祓除起来竟然比预估的要费力，最后一击直接掏空了他的全部咒力。 身体的疼痛再次加剧，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感觉自己随时随刻都要晕过去，而——他回头看了一眼——而那个应该已经接住老奶奶，并送到医院的人，竟然冷眼旁观！ 几小时前还说无论如何都会接住他。 超人真是毫无信—— 他被非常非常轻柔地抱住，像是耳畔一丝似有若无的微风，宛若指尖一缕暖意融融的晨光。 在这一抹脉脉的温柔里，疼痛却如倒山倾海向他涌来，昏迷不过是半步之遥。 五条悟强忍着打起精神，却听到了人间之神的叹息。 “即使我无法消灭Y，也应该能发挥点小作用，大家都很喜欢喊我。”克拉克说，“所以喜久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看好不好？下次记得早一点叫我。” 他想抬头，却被遮住了眼睛，眼前是绝对的黑暗。 “放心休息吧。”克拉克道，“小猫咪，你已经很累了。” 累？ 五条愣了一下，然后想笑。 这个字他只在字典里学过、书本上读过、影视里见过，但似乎并没有人当着面对他说过。 嘛，他可是五条悟，他可是最强！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氪星人未知的超能力，伴随着疼痛，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累，明明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咒灵罢了。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放开控制，让精神松弛，于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他闭上了眼睛。 【好感度达到45，是否兑换阶段性奖励？】 【宿主？】 【噢，好吧。】 克拉克飘在空中，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猫咪现在的心跳和呼吸，和之前他听到的，一模一样。 是非常健康、正常、有力的心跳和呼吸，血流的速度也透露出勃勃生机。 任谁都不会想到，猫咪现在的状况会是这样。 听到叫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哥谭，而是在其他城市。这天晚上，不止一座城市爆发了Y，像他、闪电侠、神奇女侠、钢骨这类速度快、机动性高的超级英雄，在各个城市间穿梭。 福特得到了自己家乡的都市传说——蝙蝠侠的庇护和训练，即使打着石膏，能力也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已经接近力竭。他没有回到医疗中心，而是进了蝙蝠洞里的实验室，因为他答应帮助蝙蝠侠研究自己消灭Y的能力。 他在帮忙抓捕的时候一直有在监听大都会，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已经提前清理过一遍，直到他听到喜久福的声音。 他当即返回大都会，接住邻居奶奶的同时，看到了浑身浴血的猫咪，抬爪就毁灭了一只Y。而那只Y的危险指数，超过今晚他捕捉过的所有。 邻居奶奶脖子上的藤蔓立即消失，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他只花了0.001秒，就用热视线把几个出血点全部堵住，并把人放到最近的医院。 他回来得仿佛不曾离去，但他只是飘在空中，看着邻居奶奶家一片狼藉，地上是血肉、皮毛，看着猫咪艰难回头望了他一眼，瑰丽夺目的蓝宝石猫眼也染上了红色。 他的心在这一刻都感到紧缩，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知道猫咪身上的疑点有很多，但他却始终愿意相信他。 因为—— 没有反派会忍耐冗长的猫咪宣传教育片； 没有反派会乖乖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任他刷牙； 没有反派在超人家会过得如此恣意潇洒； 没有反派会在力量全无的情况下，拼命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两次； 没有反派会为了救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弄得如此让人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接住了他，像接住一个破损但坚韧的灵魂。 归根到底，他只是一只像格鲁德一样拥有智慧，却心地善良的小动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