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帝提供了一种新?的丹药,此丹药不但不会?像之前的药方那样危害圣体,还能?使人精神百倍。 上师说疯病是乌坦神的馈赠,就是因为这份馈赠,太.祖皇帝才能?拥有超乎常人的才智。 皇帝信以为真,自恃为乌坦神眷顾之人。 然?而萧翎的生母,先皇后?却?发觉,皇帝变得极为依赖那丹药,如不服食丹药,不但会?头痛难忍,而且脾气会?比此前百倍难以控制。 她百般劝诫皇帝停药并疏远无定上师,可没过几?日,一贯心性平和的她却?突然?发了疯,自缢身亡。 彼时小公主萧含君年仅三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摇晃着悬梁的母亲的脚,奶声奶气地央求母亲不要再荡秋千了,下来陪她玩。 九岁的萧翎抱住妹妹,只觉肝肠寸裂,心胆俱焚。 从此,皇帝彻底对丹药上了瘾,他再也无法再离开无定上师一步。 甚至,在萧翎因为母亲暴薨而开始显现出郁症时,皇帝大喜之下,要求萧翎也开始服用无定上师的丹药。 漆黑的、硕大的药丸,在萧翎眼里扭曲成母亲悬梁后?青紫变形的脸。 他谦顺地接过丹药,放进嘴里。 司天监的人离开后?,他立刻抠喉催吐,呕出丹药。此后?的每一日,皆是如此。 没有正常的药给他用,他便生生捱着,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狂躁时极少,悒郁时多。那些他发病时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稍加掩饰,便无人能?发觉。 再后?来,捱到羽翼稍丰时,他搜罗到了一名姓康的落魄郎中,此人曾做过军医,不知为何拥有失落的、能?控制狂郁症的药方。 如此,康郎中便成了康太医。 萧翎暗地遣人建立了地下黑市,并将治疗狂郁症的药藏匿其中,想着就算他和康太医都不在了,那药方也能?流传下去,说不准哪一日,便能?救人一命。 他挣扎半生,却?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落到了这种境地。 一层一层用来紧紧包裹自己?的衣服被剥去,在这铁牢里,萧翎只能?穿一件肥大的粗布襕衫,手臂上的疤痕和颈侧的新?伤被迫裸.露在外。 倒也无妨,萧翎想。反正这安乐宫里,也不会?存在第二个活人了。 “这就是你不想被我看?到的吗?” 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 萧翎慢慢回头。 “……周瑭?” “是我,我来带你出去。”周瑭向他走来,“门外那些侍卫都被我敲晕了,不过放心好啦,我下手有分寸,他们?会?醒来的。” 少年就这么奇迹般地出现在重?兵把守的铁牢里,就像那年春蒐,飘然?飞跃至萧翎身后?,将他从死境中一把拉出。 萧翎望着他,怔然?不语。 在对方眼里,现在自己?的身体一定非常丑陋。 他想蜷缩起来、藏进角落里,但他的身体早已在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中,在人前僵硬地昂首挺身,扮演出身为太子应该有的样子。 不……他如今连太子也不是了。 他沉默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瑭见此,惑了惑,随即想起了什么。 “哥哥说,那年春蒐你被绑在疯马上,本?来就没有求生的念头……这是真的吗?” 萧翎慢慢垂下眼。 “……既然?那些人想我死,我不如遂了他们?的愿,免得再伤及无辜。” “想来也是。若我不在,姑母不会?触柱而亡,景家也不会?被牵连流放。” “可是还有很多人想要你好好活着啊。”周瑭道,“就像我,当时虽与你素昧平生,也愿意冒险去救你。” “因为我知道太子殿下是一位贤明的储君,有你在,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都能?过上更美满安逸的生活。” 他认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太子殿下,大虞的子民们?还需要你。” 萧翎眸光动了动,随即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不,你是。”周瑭正色道,“无定上师千方百计想害你,是因为他要一个懦弱无能?的储君。他越想害你,说明你对他的威胁越大,说明你能?做得越好。” “萧翎,太子这个位置,没有人能?比你做的称职。” 萧翎望着少年真挚的眼神,略有动容。 “可若我是太子,二皇弟如何?” 周瑭有些无奈地笑了:“哥哥从来都没想过做太子啊。” 他想起了数日前,在得知要被册命为太子之时,薛成璧将脸埋在他颈窝里,极少地显露出了疲惫之色。 那时,周瑭才意识到了对方的真正想法。 “哥哥……不想做太子吗?” 薛成璧轻轻摇头。 “我入朝为官,只因为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用自己?真正的性别活下去,再也不用畏惧任何人想害你。所以,司天监必须清洗,无定上师必须亡。” “除此之外,权势也好、钱财也罢,亦或是向谁复仇……都无所谓。” “周瑭,你知道么?圣辰宴那晚,与你同?塌而眠时,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攀爬到了最辉煌的顶点,却?发现尽头是一片虚无,根本?不值得我为之停留。” “在坠入虚无之前,我醒了过来,看?到了你。” “……你睡相很甜,眉眼舒展,脸蛋红润。脑袋蹭来蹭去,想往我肩上枕。” “我抱住了你。” “周瑭,你想要太平盛世,想要一代贤主明君,那样的皇帝合该心怀天下,以苍生为重?。” “……但我的心脏只放得一个你,便要满溢而出。除你以外,什么都盛不下。” “那时我才确定,无论东宫还是皇位,不过都是我拥抱你的阻碍。” * 金銮殿上,薛成璧继续诵读着无定上师的罪状。 “乾元一十一年沧州失火案、一十三年盐铁私铸案、一十七年佛塔坍塌案……为证预言之效,为彰巫鬼之力,策谋七起命案,谋害各州县百姓共一千二百八十五人,其罪二也。” 百官之间骚动连连。 要说无定上师为何每每都能?准确地预知到灾难和祥瑞,是不是在背后?弄虚作假,所有人都起过疑心,只苦于没有证据。 要想查清这七件大案,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为了这一天,薛成璧究竟筹谋了多久? 百官暗自欣喜,龙椅上的皇帝却?沉了脸。 ……不过尚且可以忍受,薛成璧揭露出来的这两桩罪状,只关乎到了废太子和平民,动摇不了司天监的根基,更无法撼动自己?的皇位。 作为帝王,他应该偶尔展露出自己?的公正与宽容,好继续安抚官员与宗室。 只盼他这“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