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果然轰隆隆打了阵雷,紧跟着砸下来豆大的雨点。 叶峥梦里被雷惊着,呼吸急促了些,云清睡得浅,一下子就醒来,还没睁眼就习惯性把叶峥往怀里搂了搂,又伸出温热的手捂住他白嫩精巧的耳朵,直到叶峥蹙起的眉松开了,呼吸又平静起来,才张嘴打了个哈欠,保持这样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叶峥醒来,满鼻子嗅到水汽,很激动地问云清:“是不是下雨了?” 快告诉他预感准不准! “半夜里下了场大的。” 云清声音带着些晨起的慵懒和性感。 叶峥得意了,嘴都差点咧到耳后根,不过想起有晒场上也许还有人家的粮没收回来,又敛了笑意,损了粮食总是件心痛的事。 农民一年辛苦到头实在不容易,如果昨天的语气再强烈点就好了,可他也不确定啊,万一没下雨,岂不是乱出主意? 这事儿没辙,就这么着吧,好在自家的粮是全收回来了。 云爹早起溜达一圈回来,心情不坏,嘴里都哼起了歌。 他早上出去挑水,路上不断有人家给他道谢,说要不是他家提醒,粮食就遭雨淋了,又赞他哥婿做事地道,善有善报,老天爷都偏帮云云。 云罗氏去洗衣服也是这个待遇,一群大哥儿小媳妇老婆子围着她不住口地夸,直把个云罗氏乐开了花。 这几个月,云家人在乡亲间的人缘可谓是空前拔高。 从前云家为人也不错,但相邻间总是淡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有种自成一隅的味道,直到叶峥来了,村里人从云家实实在在得到了好处,联系才紧密起来,才拿他们当了自己人。 这感觉正经不错,反正二老觉得不赖。 唯一令人有点介意的是,云爹在上次补过的院墙边发现几个浅浅的脚印,扔在院墙边上次收回来的捕兽夹上带着一点血迹,恐怕是有贼人爬过。 连忙问遍全家,发现没丢东西才放心,好在这捕兽夹是松动了拿回来修理的,不然这贼人的腿的估计就保不住了,就这也得吃点苦头。 但云家全家上下没人同情,谁会同情个贼啊! 第26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从下了那场雨,才真正有了入秋的味道。 几天前秋收官来村里收了粮,云家上缴了一年的粮税,这里税收按的是人头,满丁税一石,哥儿和女娘减半,十三岁及以下孩童不算,儿童年满十四,就要按成人的数量交。 若农民拥地八十亩以上,则按亩产来缴税,八亩地缴税一亩地的粮,这也是为了让大地主多缴税的意思。 叶峥所在的溪山村祖辈都没有出过坐拥八十亩地的富农,也就全部纳的人头税。 按一石在100-120斤之间算,云家一年要交的人头税就是三石多四石不到的粮食,约摸三四百斤,从数量听起来的确不苛刻,现代社会,亩产千斤不是梦,但在大启朝,农民种一亩地的稻子或者麦子,亩产普遍在250斤到280斤之间,哪年能收个300斤,那就是大大的丰年了,十年难遇一次的那种,所以这税其实还是蛮重的。 今年总的来说还算风调雨顺,云家的八亩地总共收粮十九石左右,交了税,粮仓里满打满算还有十五石粮食,还不全是稻谷,苞米、大豆和一部分黍子都算在里头,这就是一年辛苦的结余了。 望着粮仓,叶峥想着怪不得古代农民苦呢,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才余这么点东西,既要养活一家老小,又要照管儿女成亲,怎么能不穷呢。 云家爹娘却觉得很满足了,除了这些粮食,叶峥给的二百两没怎么动,外加零零碎碎卖肥皂卖山货的进项,今年总的来说收入不错,二老手上有了点积蓄。 叶峥就趁机和他们商量要不今年还是别去镇上卖粮了,多留点白米自家吃。 二老往年都是卖掉大部分白米,换更廉价的杂粮回来糊口,今年考虑到叶峥和云清的身体,想着夫夫俩既已成亲,紧接着还可能有孩子,留点白米补补身子也是好的,他家清哥儿福印淡,长得也硬朗,若不趁早保养些怕是不容易怀。 于是云爹大手一挥刀,决定今年的白米就不卖了,全留下自己吃,剩下的苞米黍子大豆倒是可以卖点,不当主食的话这些吃不完。 仓里有粮心中不慌,秋收到入冬前,是一年里难得的悠闲时间,云家人前些日子着实累着了,这几天就连云爹云娘也不早起,放倒头睡到天大亮,狠狠休息了一回。 反而是叶峥,虽然也累,但精神甚好,没有累过头的感觉。 想来想去,觉得大约每天练的八段锦在起作用,于是叶峥就磨着云清和他一起练。 这种小事云清哪有不满足的,于是每日晨起,二人就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比划,和现代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人似的,后来还带动了无聊的云爹和云罗氏,一家子早锻炼。 云清和叶峥不同,他本就有功夫在身上,这八段锦的好处叶峥练了很久才体会出来,云清却是没练几天就发现了不同。 他的筋骨更加柔韧了,耐力和爆发力也有了长足的提高,跑一整座山头都不觉得累,更加觉得这是一门高深的功法,动作看似缓慢不显,但其中蕴含着吐纳自然的道理,长久练下去可以从根本上调节一个人的体质。 还有一重好处,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总之叶峥每天晚上都嗨得不行,云清的肌肤、身段、柔韧度都太棒了,简直令他欲罢不能。 关上门胡天胡地了几天,叶峥终于醒转过来不能这样了,他这到底还没完全成熟,要是天天这样下去容易伤到底子,再说云清也需要休息,为了清心寡欲,叶峥终于把压箱底的圣贤书又拿出来看了。 其实凭身体的记忆和他现在有点过目不忘的能耐,这些书他早都背下来了,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多看几遍总能体会到圣贤的意思,也能更加深入思考这个年代的科举到底要选拔什么样的人才。 原身是参加过两次秀才试的人,只不过没考上罢了,他自己考的时候浑浑噩噩不知朝夕,但做过的考题,破题方法之类的总归是留在心里,现在都作为遗产留给了叶峥。 按叶峥上辈子考过无数次大小试的想法,秀才试当是没那么难,本朝秀才试的方向除开惯例的四书五经上的内容,还考一些实务上的东西,比如律法啊、政策啊或者本县内发生的具体时事,看考生的思想动态和分析能力。 这才是童生和秀才的根本区别,童生只是入门,会背书会作诗写基本的文章就能过,而秀才是国家最基础的人才储备,比如给县官出谋划策或者商议本县事宜,经常会召集秀才献策,只会背书的学生肯定是不够格的。 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