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时她道:“待有一日拨云见?日,你?我姐弟相处之日尚且良多。” 却不想,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 少年?人对于无常变故总是不相信的,纵使赵苓韫在幼时已?然经历过秦王府的覆灭,可那时毕竟有“赵泽瑜”替她几乎挡下了一切流言蜚语,又替她撑起了一个安稳的家。 直到现在,她当真见?到了弟弟的尸体?,才发现原来世事无常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到这时,那些在路上一直因着一线希望而不曾外放的情绪才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她忽而万蚁噬心一样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周征和“赵泽瑜”在屋子外听得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周征道:“你?不进去吗?她现在应当需要你?。” “赵泽瑜”手指伸出,似乎想拉开门?,可还是放了下去,摇了摇头:“现在韫儿应当不会想见?到我。” 周征倒也不再多问,他对秦王的一对儿女也没?什么关注,将她接来已?是为?了“赵泽瑜”破格了。 “那行,你?此次回朝打算为?何,何时动手?” “我本来打算攻下北燕之后便南下入京城动手,但?现在需得变动一番。” “我攻下了北燕,此等赫然功绩皇帝必定忌惮我的声望,不过旭儿过世,我回京后会意志消沉,足够陛下打消戒备了。” “如若不出意外,我消沉期间,赵泽恒会再度生事,不过就算无事我也会让他生事,陛下会更加厌恶他。正巧我已?是亲王,攻下北燕陛下必得赏赐,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太子之位。” “我在南祁布置大抵需要一年?,一年?后我会夺下南祁帝位,向大启开战。”周征接道:“而你?封太子,对大启有更大把握。” “赵泽瑜”点?头:“你?开战前告知于我,我会发出太子手令将南境守兵调走,将南境城防图交给你?,望你?尽量少杀守兵百姓。” 周征觑了他一眼:“我还当何事,这些将来都是我治下之人,我又不是杀人魔,没?事闲得杀人玩吗?” “东海前任将领之前被我收拾了,现在这个我有过几面之缘,能力?心性中庸,出了自己辖区的事他不会管。” 周征默了下,这时候是当真确认这人本来真的是给造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对大启四境驻军了如指掌的。 其实照现在这个趋势,当初“赵泽瑜”计划时也能推演出即使皇帝对他有些忌惮,但?这太子之位最终也会是他的,他只消等上个一段时间,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储君,进而成为?皇帝。 可他偏是一身?反骨,绝不肯按照皇帝的意思来,必得要自己抢过来,根本不管自己在史?书上声名如何,只要一个随心所?欲,要一个顺心遂意,要一个因果有报。不愧是他周征看重的人,这份气魄,这份睚眦必报的劲头,就是爽快。 周征道:“那么你?们京城的禁卫军还有现在这里的定北军呢?” “赵泽瑜”道:“禁卫军我特意没?有多加整治,如今其中仍有几乎半数都是混饭吃的各家少爷,剩下的那一部分有这一群拖后腿的少爷战斗力?能有五成就不错了。” “赵泽瑜”目视前方,从周征的角度看那双眼睛毫无波澜,显得竟是有些格外薄凉:“我在京城,陛下战时还是比较信任我,你?一路破竹无人能敌,打到京城下时陛下应当会让我执掌京城防卫。到时我会让他们放弃抵抗,若是真有那等当真违抗我令,对大启无比忠勇的,也只好杀了算了。” 周征有些意外:“你?不是一向最体?恤最心疼你?手下这些忠勇无比的兵吗?怎么,禁卫军中的你?便不心疼了吗?” “赵泽瑜”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要改朝换代,一统天下?这天下,从来便不是儿戏,不见?血怎能将腐朽而错误的时代拔掉?”他身?上的血煞罪孽已?然无比厚重,又何尝差这一点?了? 周征拍了两下巴掌:“你?可真是越来越合我口?味了。” “赵泽瑜”端详了他半响,周征道:“怎么,是终于发现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吗?” “没?什么,只是这几日脘腹胀痛,有些干呕,上不去下不来,十分难受,但?看到你?就能助我上去了。” 周征:“……”这孙子一天不挤兑他能死吗? 不能硬收拾这人,还不能软收拾一番吗?周征拧他耳朵的手伸出了一半,“赵泽瑜”就好像背后有眼睛一般地道:“至于定北军,你?不用?担心,如今北燕已?然攻下,陛下不会让定北军继续存在的。陛下大概会将其中不超过三成的人归入西域驻军,从此北境只余城防守军,剩下的给足赏赐陛下便会让他们归家的。” “定北军刚立了大功,你?们皇帝就这么解散定北军,他这么道貌岸然看重名声的皇帝,这么明目张胆鸟尽弓藏的事他会干吗?” “刚回朝时他自然不会说?,但?过几个月朝臣中有的是会替他说?的,北方再无敌人,定北军在那里也确然是浪费兵力?,提出来也不算突兀。到时他免了士兵们剩余时间的兵役多多赏赐,还会有很多文人对此歌功颂德称赞陛下宅心仁厚、薄赋轻徭、心系将士呢。” “跟随我时间久的这些将军恐怕也会明升暗贬,被分配到各个我不方便调动的地方。” 周征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老皇帝当真是个老狐狸,不过他面前的这个才是真蛟龙,倘若不是慧极必伤,南祁也不够这家伙玩几年?的,哪轮得到自己捡了这个漏得到他的一力?支持? 他正想着,“赵泽瑜”忽而道:“其实皇帝若是按我所?说?的这般做,也是无形之中帮了我一把,否则若定北军军制未除,到时南下救驾,我还当真无法向他们解释为?何我会一手覆灭大启,我也无法面对他们。” 带领他们在北方同北蛮浴血奋战十多年?深得他们信任的主帅,最后却是引南祁入境,将整个国家颠覆的罪魁祸首,这也未免太荒谬了些。 看着他轮廓分明,这几日又萧条了许多却比从前感?觉更加深沉厚重,周征忽然觉得,纵然他这些年?利用?那人留下的势力?,又不断扩大范围,将南起无数官员的弱点?亏心之事拿捏,在这种纵观天下的眼力?之上与“赵泽瑜”也无法相比。 “你?为?何会选择我?”周征终于问出了这一句:“你?说?他们不配,可我都不曾入朝,整日不务正业,按照你?的想法,我觉得我也不是很配。” “赵泽瑜”笑了下:“我说?你?配你?便配,或者你?便当我实在没?人选了才找的你?吧。” 说?罢他便将气急败坏的周征撂在后面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为?何选他呢?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