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瑜第一次被?迫直面这等直白得一五一十的不加掩饰的感情,脑子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裹挟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将他所有的话都吞没?其?中,眼泪却不知为何掉了下来。 就好像冰原之上本已?冰封其?中的感觉忽的遇上了春暖花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温暖一样。 赵泽瑜在秦王府接连遭受兄嫂的疼爱有加、真情流露,整个人后?半程都恍恍惚惚的,又被?景曦无微不至地关怀得如坐针毡,刚用过午膳便?落荒而逃。 景曦拍了拍手,对着赵泽瑜的背影道:“我还治不了这小崽子了。” 赵泽瑾坐在她旁边,隐隐叹息一声:“我也不知小瑜为何有这般重的不安,他似乎从未想过我能为他去放弃什么,从未想过我将他放到多么重要的地位上。” 景曦看得倒清:“他自小被?冷待,想也知道经?历过许多冷眼,对善意反而更加敏感,常常会?不知所措。你毕竟只是他的哥哥,他从小由于父母缺失造成的不安是你我很难弥补的。” 惊诧地看着景曦,赵泽瑾道:“你竟对小瑜看得这般清楚。” 景曦嫁给赵泽瑾也不过短短两三年,可?前世赵泽瑾已?然用了半生去追思赵泽瑜,可?每每还是忍不住去怪赵泽瑜为何能这般不珍惜自己,能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 少年单纯的眉眼几乎已?经?在回忆中晕染不清,他发现自己脑子中牢牢刻着的都是赵泽瑜后?来狠戾苍白而疲惫的模样。 旋即化?为一柄钝刀一寸一寸地割着他的心尖。 景曦睨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心宽似海的男人能懂得什么?” 赵泽瑾:“……” 他又是哪儿?得罪曦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看看泽瑾怎样让小瑜“丢盔弃甲” 第53章 安王师任北峰 自此次, 赵泽瑾倒是神色如常,赵泽瑜见到他哥却有些说不清的赧然。 赵泽瑾如何?看不出这小子的不自在,心道:“等?会儿有你顾不上这些的时候。” 他一招手, 示意赵泽瑜跟上, 带着他上了马车。 赵泽瑜瞧着这路既非去游玩也非去秦王府的路, 奇道:“哥, 我们要去哪儿啊?” 赵泽瑾高?深莫测地闭目养神,只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他哥真是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既然他哥说过他很重要, 赵泽瑜这尚且不满十五的少年心未免蠢蠢欲动了一瞬——兄长是不是要带我去哪里, 给我个惊喜? 尤其是在发现去向?的地方越来越僻静、景色却越来越好时,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美美地期待起了一会儿兄长会带他看什么。 一匹骏马?一支神兵?极美的人间仙境?难得一见的奇景? 能牵动少年人心思的无?非就?那几样,赵泽瑜简直把自己想象出了一身急不可耐的好奇心,都想好了自己一会儿要发出怎样的赞叹。 赵泽瑾感受到身边闹耗子一样的动静, 嘴角隐隐勾起了一个微笑,愈发的不动如山。 待到下了马车时, 赵泽瑜望向?一大片果园池塘,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能在这池塘里自在地游水捉鱼, 倒也算得上是一大乐事。 那果园池塘中央拱卫着一座颇有趣的小居。 同京城中雕琢飞甍、尽显都城繁华气势不同, 这座小居修饰简单, 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墙面上白下青, 周遭好不热闹,左方一片小竹林右方几颗枣树掩映摇曳,墙头上还看似随意地爬了几根探花露头的藤。 大门口当当正正地放着一张躺椅,赵泽瑜一见便喜欢, 只觉若是能在一个冷暖适宜、日光融融的日子在这上面睡上一睡,这日子神仙不换。 他几乎已经?认定了兄长带他来这里是踏青游玩的,便跑向?那躺椅神采奕奕地问:“兄长,这是你的别居吗?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那一瞬间赵泽瑾的神色十分古怪,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同时有一阵和缓的脚步声从小居内传来,一道并?不年轻听起来却并?不泛着老气的声音道:“世?风日下啊,青天白日的,有人公然抢到我老头子身上了!” 其实以赵泽瑜的耳力,早听出来屋中有人,却并?未在意,只当是兄长留在这里照看的人。 可谁知这竟然是屋主,还是个老人。 赵泽瑜脸上五官收缩了一下,一脸惨不忍睹,觉得这张脸有点挂不住。 他正寻思着怎么给老人家道个歉便见他哥拱手向?前?一拜:“赵泽瑾携舍弟赵泽瑜见过任老,舍弟愚驽,还请任老多费心。” 赵泽瑜转身转到一半,猛然在原地僵成了一块木头板子,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声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呜呼,我哥坑我!” 赵泽瑾同任老打过招呼,才像刚发现原地石化的赵泽瑜一样,催促道:“小瑜,快些过来拜见老师。” 头一次,赵泽瑜冲着赵泽瑾露出一个不可置信并?咬牙切齿混杂的神情,大逆不道地想弑兄。 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 试问:还没见面就?放肆地在老师背后?大放厥词,差点一屁股坐到老师的躺椅上是什么感受? 安王殿下以烧起的脸皮给了所有人一个回答:说话需谨慎,你最信任的人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挖好了坑等?着你一屁股坐进去,他已经?很安详地想给自己提前?预订一个棺材了。 赵泽瑜头也没敢抬,直接作揖:“学生赵泽瑜见过老师。” 他正忐忑,听见任老道:“抬头挺胸,让我看看臭小子送来了个什么人。” 任老久不上朝,赵泽瑜倒是看过任老的画像。那大概是任老不惑之年亦或是更年轻一些时,既有文?臣运筹帷幄的睿智之感又?有武将决胜千里的锋锐之感,只一人在那里便像是将整个大启的尊严与?气势扛在了肩上。 这样的人物,难怪是当年大启与?各国谈判第一人。 可如今,这位铁嘴周身的气质却堪称平和,闲适又?似乎内蕴光华,看不出任何?锋锐之感。 他刚这般想,便见任老打量了他几眼?,不无?嫌弃地道:“幸亏还有张脸,否则老夫平白降了一辈岂不是要亏死了。” 赵泽瑜虽时常自认翩翩佳公子,却不想有一日竟还能凭着脸让老师觉得不那么亏,感觉自己成了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白脸,一时竟不知是否该心情复杂。 然而他素来想得开,转念一想,别人想要这闭月羞花之貌还不能够呢。 遂笑道:“这张脸能让老师看中,证明学生与?老师眼?光相仿。” 他觉着任老看起来应当不会是严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