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撤时也极为干脆利落, 没有尾大?不掉的风险。 撤离的时候, 他却眼尖地望到了宫殿门?口处,孤零零站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寒冬腊月里, 甚至还下着薄雪,那孩子却只身着单衣, 也没有穿鞋,在寒风和火焰的交替肆虐中瑟瑟发抖,走过来的一路上有着不显眼的暗沉色。他手上还抱着一个水红色绣双鹤的襁褓,气喘吁吁,看着已经没有体力了。 这样的灾难中,早就没有了敌国与本国的划分标准,他只知道这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如果不搭救他们的话,后?果只会?是在这皇宫里再新添两具尸体。 奇的是,他马匹分明背后?还挂着硕大?的鲜红云字旗,随风飘扬,烈烈作响,那孩子没道理认不出?他是敌国将?领,却仍然冷静地同他谈条件。 他说:“你带我离开这个皇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明明看上去才五六岁那么大?,眼神里却有着超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与自若。 容辞当时想说的秘密其实?是,他手上抱着的这个孩子是离国的六皇子,更是中宫皇后?嫡子,如果皇帝和二皇子不慎身亡,这就是离国最为尊贵的储君。如果有必要,他甚至想把这孩子交出?去当俘虏,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可当他被带出?宫来,看到一旁面色冷肃的燕风云和他身后?的副将?时,他改了主意。 他告诉云破岳。 逃出?宫门?的时候,他躲在角落里,看见了放火的士兵,那些人穿的虽然是离国的甲胄,口音却不属于离国,他甚至清楚看见了一个人的脸,而这个人正安安然待在那个所谓的燕将?军的兵营里,与旁人插科打诨。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还是从敌国的皇室跑出?来的孩子所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更何况他这话里面隐含的信息大?得叫人震骇。 那可是燕风云啊。 是跟随**出?生入死,启云最出?名最英勇的将?领,战功煊赫,功勋彪炳,是注定要名扬启云的史册的人。 怎么会?作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的。 可怀疑的种子埋下了,边让他多生疑窦,不由自主地关注起燕风云的一举一动?来,好像只要再让他得到一点信息,就足够让他确认。 他用尽量沉静自然的目光,隐晦地打量着燕风云。 譬如说这场火最终被控制下来了,因为燕将?军带着自己的兵,配合周围的百姓,齐心协力将?火灭了; 譬如说他在率军进入皇宫前?燕风云那一句笃定的无事; 譬如说…… 到最后?他也忘了,为什?么他明明是领了命攻打敌国的将?军,最后?却在敌国救火救人,还花了很多时间找到了离国的丞相,一个瘦小但精神攫厉的老头,联合几个富商搭建起了灾后?难民营,收留灾民,布粥施衣。 正是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大?军无法启程回朝,想与不想,他都要留在离国。 大?军在距离离国皇城十里处的落君山下,寻了个有溪流的地方,扎营,等候着雪停。 这是云破岳第一次在异国过的除夕,没有习以为常、热闹喧哗的宫宴,没有每年必定要和父皇一起登高看的绚烂烟花,没有许许多多熟悉的人,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天地同白的一场雪,他带来的几万兵士,和两个孩子。 一个半大?不小,一个连眼睛都没睁开。 “大?将?军?大?少爷?”那个瘦弱但却漂亮的孩子这么叫他,他好像记得这个孩子说过一次他的名字,好似叫什?么……容辞? 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我不是少爷。”他闷闷回。 “不是少爷那是殿下?反正呢,总归是锦衣玉食的存在。”他面前?燃了篝火,那小孩丝毫不客气地挤到他身旁坐下。 云破岳斜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带兵喜欢让人叫将?军,而不是叫殿下,这小孩从哪里看出?他的身份的? 军中将?领贫民出?身的可多了。 容辞没告诉他答案,被保护得很好的天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的,而出?身贫苦的孩子,很少能有这样的澄澈。 军中随行物资里是有酒的,还是烈酒,因为他们冬天出?征,烈酒能暖身子。其实?冬天不适合打仗,但云归月坚持如此,说的是相信他的能力,能在除夕之前?班师回朝,一日逢双喜。 父王便也应了。 他有心事,将?酒当水一般地喝,喝多了就容易上头,他看着裹着军队分发下来的统一棉服的孩子,之前?还没注意到,这孩子瞳仁还挺黑,也很亮,像一块珍稀的黑曜石。 他醉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黑曜石吗,就是我头顶盔甲上的这一颗。” 是当年父皇攻打蛮夷时,带回来的珍稀之物。 容辞蹲在棉服中,这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大?了,能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还有空余,冷风往里头不住地灌,他瑟缩了一下脚脖子,抬眼看了一下他的头盔,那颗纯黑色的晶亮石头,即使在夜里,也能发出?一道暗沉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孤身在异国,四下无人,酒意上头,他的手下都跟他一般,极为崇拜着燕风云,很多怀疑憋在心里,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看着这个在异国捡到的小孩子,竟然让他久违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 “他想杀你。”安静地听他说完之后?,容辞笃定道。 他不信,这个结论何其荒诞,他哑声反驳道:“可……没有理由。” 他同燕风云无冤无仇。 “那就是他的主子想杀你,他只是旁人手中一把剑而已。”容辞理所当然道。 容辞终归是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怎么感觉这个少年将?军,有些不似他看上去那般精明,倒显得有些……笨呢。 实?际上云破岳并?不是愚蠢,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他想起出?征之前?,表现得最为明显最为迫切的云归月,垂下眼帘。 那甚至是他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弟。 后?来的事……后?来云破岳记不太清了,他只是依稀记得在班师回朝的时候,落君山前?,他直截了当地质问了燕风云。 对?方竟然也承认了。 原来,他若在那场火灾中安然无恙,回去便会?被皇帝“暴戾残忍,滥杀无辜”之名下罪,贬于端州。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在他待在离国的短短一月之内,启云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宗皇帝逝世?,八皇子静王殿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揪出?来太子殿下伙同贪污受贿的罪名,贪污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正经的岳家?,时任御史大?夫的庄崇言。 太子告罪,自请去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