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影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单纯的太子殿下。 云继影摸着下巴,认真又仔细地左右端详着云昭的脸,他的神态认真,就像欣赏一副画作一般,只冷冰冰地打量,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云昭虽觉有些冒犯,但皱了?皱眉头?忍下了?。 云继影看了?半天,发现这?人还真是完美地继承了?皇帝和皇后脸上的各处优点,就是整日沉着个脸,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上个几岁。 他想起有段时间传的的太子非皇帝亲生?的谣言,只消看看太子这?张脸,这?谣言便能不攻自破。 但太子何其尊贵,岂是说看就能看的。 而且,云继影哂笑一声,以云归月那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心眼,宁愿无后都不可能给别人养孩子的。 太子的面相轮廓比较像皇帝,是极为流畅的硬朗,但眉眼又纪承了?皇后的柔婉,所以只需要掩饰一下过于凌厉的下颌线条便行。 云继影挑唇,十分?不怕死地说,“我看你?很适合以女子装扮做遮掩。” 虽然是为了?逗弄太子,说的却也是事实,除了?下颌轮廓,云昭的骨相并不十分?凌厉,若做女子装扮,定然比他适合。 而且,就作遮掩身份来?看,女装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书院虽然招收的大部分?是贫民?子弟,也有像燕明这?样的官宦子弟,而这?些权宦子弟中,就不能保证谁是不是曾见?过太子。 比如?说叶牵雨,不是被人提醒,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小?胖子曾经给太子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伴读。 “放心,绝对替你?改头?换面个彻底,七叔来?了?都认不出?来?!” 说起化妆,这?还是很久之前,他还住在英州的时候,一个客栈老板教给他的。 他是无意?中撞破了?老板女扮男装的事实,感到既惊异又钦佩,彼时他正苦恼于时时被人在暗中盯着,没?什么自由的时间,便心血来?潮央着对方教自己伪饰面容的手艺。 他和客栈老板的儿子同龄,也可能是看在这?一点上,对方思考了?片刻便欣然应许,甚至都没?问他为何要习此手艺。 那个时候他还小?,对方教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不懂,会同他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过去很久的事情。 比如?说她的丈夫是为国战亡的,朝廷给了?她们母子很大一笔抚恤金,他记得说这?话时这?个女人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而那样的光,他后来?几乎再没?有见?过。 这?笔钱当?然够她和孩子下辈子高枕无忧,可孤儿寡母,这?么大一笔钱实在遭人惦记。她便改换行头?,穿上男装,来?到家乡千里之外的英州,用身上所有的钱盘了?一家将要倒闭的客栈。 她还说她以前是戏子,随着班子东奔西走,见?过漠北的雪,也淋过南地的雨,曾给穷人唱过《打猪草》,也在权贵面前唱过《四郎探母》,嫁人后便随夫定居在启云最繁庶的地方,国都云京城。 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丈夫便在一场战争中牺牲了?,后来?他的战友将朝廷的抚恤金送达,除此之外还将个漆黑的物事交给了?她,那是战前她为他祈求的平安符,平安符被火燎去半边,已经辨不出?原来?模样。 对于为何要从繁华云京来?到苦寒之地英州,她轻描淡写揭过,对于苦难只字不提。 云继影小?时候几近于被放养,长大后才知道身边时时跟了?多少?看不见?的保护,所以他当?时不知道,几乎是他跟老板相识的第二天,她的生?平事便完完整整地摆在了?英王的桌案上。 也不知道他自以为的交友,是他父王在经过对此人层层调查筛选之后的默许。 他一开始和老板的儿子,那个叫虎头?的小?胖子还算相处得融洽,可不知道对方是从何处得知了?他的身份,便不由得畏畏缩缩,不似往日一般自在。 他便觉得索然无味。 后来?他见?到云破岳和容辞,跟着两人来?到云京住过几年?,再回去时那家客栈已经换了?招牌。 几番打听,原来?是虎头?在上学时无意?中说漏了?嘴,将她掩饰已久的女子身暴露出?来?,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之下,她最终还是举家搬离了?英州。 后来?他在云京又见?过她一次,她开了?一家酒楼,那是比英州的客栈更大更豪华的酒楼。 她能赚更多的钱了?。 她应该快乐的,可是她不快乐,连面容也时时笼罩着一层哀愁。 第91章 闲散 云继影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印象里, 那是第一个不是因为他身份而待他好的人,年少时天真单纯, 还以为这样的人寻常可?见, 到头来却?发现,就?连以为是至亲的人都同他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阂。 第二个是容辞。 英州地?处启云最南方,多雨少晴, 常年燥热不已, 一整年里得有大半部分?时间白日比黑夜要长,名义上是春夏秋三季, 可?从?温度与环境上来看,那分?明是长达九个月份的夏,剩下的不多的凉快时日便被称作冬。 可?冬也冷得不彻底, 只简单刮过一两阵风,或者下两场骤来的冷雨, 便足够这里的人欢呼着准备迎接除夕, 恭贺新岁。 这样的热闹从?来与他无关。 十几年前, 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气都没有的温暖冬日里,怀胎十月的英王妃难产而亡。 这个日子却?正是平常人家阖家团圆的除夕夜。 从?记事起, 每一年的冬日都令他厌恶至极, 寻常人家最热闹的日子,英王府却?一片冷清,本来偌大的王府中人就?不多, 新年里, 就?连伺候他们最久的老管家都要回家同自己家人团聚一起。 每年的这一日,父王都要自己去祭拜母妃, 整日不着家,自他记事后?, 便带着他一起去祭拜。 在那个广阔的、冷寂的、深幽幽的陵园里待上一夜。 没有人说话。 几乎每家屋子前都挂着灯笼与红绸,街道上游人往来如织,唯有这里,只有两个人,孤灯冷风为伴。 新年的喜乐照拂不到这个偏僻的角落。 那是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他那时年纪小,不曾感?受过失去母亲的悲痛,却?先?一步遭受了父亲的嫌恶。 是的,嫌恶。幼时不知,年纪渐长之后?,他逐渐能看懂每个除夕的寒冷夜里,父亲透过冷幽烛光,看向他那复杂幽深的眼神,究竟蕴含了怎样复杂的情感?—— 他恨他害死了他的妻子。 度过了十年这样毫无波澜的、平淡如水的日子,在他十岁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