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姑姑在圣上面前得到几分恩宠,父亲也连带着在京中有了姓名后,我们便在京中定居了,再没回过渠阳。” 对叶牵雨来说,渠阳是他已经远去的灰色的记忆,他皱着包子脸苦苦回忆一番,只记起来家中几口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每日为生计发愁,是父亲的唉声叹气母亲的垂泪不语,在记忆里都透露出一股灰扑扑的苦涩味道。 他摇摇头。 燕明也没勉强他,他就是听到熟悉的地方顺口一问。 云继影继续说道:“神秘的启贤书院院长乃是皇室中人,京中子弟无不对其敬畏三分,敢在学院里面如此撒野的,至少绝对不是京中人。” 傅元晟一针见血道:“就是因为他们是地方来的,不识天高地厚,才会恣肆无忌,无法无天。” 在他们心里,恐怕这书院跟以往自己被父母逼迫去的书院没有什么不同,任由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自有父母跟在后头擦屁股。 燕明头一回听说关于书院院长的事,他好奇道:“院长会去找他们麻烦吗?” 云继影端起茶杯,喝口茶润润嗓子后继续:“至少敲打一番是少不了的。” 燕明略有些失望,“只是敲打一番。” “已经很足够了,地方上的官,开罪了皇家,说不得便永远留在地方,再无升迁空间了,且让他们担惊受怕去。” 几人边聊边来到了膳房,叶牵雨先众人一步去挑选喜欢吃的东西了,云继影也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小胖子,以他多年来的经验,越是像叶牵雨这样体型的人,对美食的品味能力就越高,他便一步不离地跟着小胖子挑选事物。 剩下燕明和傅元晟两人,后者早看出他的意图,直接道:“他是英王世子。” 英王燕明也曾听说过,当今皇帝唯一的兄弟,他能活下来还是因为早早地就远离了权利斗争中心,整日带着妻儿游山玩水,是个有名的闲散王爷。 酒足饭饱后,又到了午睡的时候,燕明早早看过课历,下午只有一节算学课。在古代,唯一他能称得上有自信的,恐怕就只有这节算学课了,作为一个理科生,且来自数学水平超前发展几千年的时代的一个理科生,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在算学这一科目上傲然于其他人。 他迈着愉快的步伐进了房间,发现谢君竹果然雷打不动地坐在书桌前写字,他不禁为学霸的强大自制力感到惊叹。 兴许这就是学霸之所以能成为学霸的原因吧。 下午的课没有上午那么紧,燕明打算好好补补自己昨晚上没睡回来的觉,熟练地解开衣服丢一边屏风上,将头发散下来,他昨日在叶牵雨脑袋上练了几次手,已经能熟练地束个不甚规整的发型了,假以时日,定然能束得规整像样。 午后空气微凉,风林舍外竹林间穿来阵阵鸟鸣,声音清脆悦耳,这个时间,正适合睡一个午觉。 燕明趴在床上,无甚形象地呼呼大睡,谢君竹端坐于桌前,窗户外的风吹在他的脸上,惬意悠然的气氛,让他难得的失了读书兴致,只想合衣入睡,享受片刻安宁寂静氛围。 第10章 搞事 阳光穿过竹林参差错落,照在地上只剩下斑驳光影,没了燥热的气息。由于书院里的环境实在舒适,午后静谧安宁的氛围又实在恰到好处,燕明不负众望地……起迟了。 谢君竹不清楚他是否有课要赶,在他床边拧眉思考半晌,眉头松了又皱,手伸出又缩回,看着燕明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舒然神情,他叹了口气,决定不扰人清梦。 大抵是,没课的……吧 还是傅元晟和叶牵雨赶着上课时,突然想起三个人的队伍好似缺了个人,才匆忙折返,在门外敲了半晌没人应,时间不等人,傅元晟便直接推了门进去。 “燕明,还不快起!” 一番兵荒马乱后,紧赶慢赶着,三人还是迟到了。 教算学的先生已然背着手在台上讲课,紧皱着眉头看着姗姗来迟的三人。 先生名叫师微道,有着一张威严国字方脸,再加上眉心间因为常皱眉毛留下的三道深深印记,叫他看着不恶而严,不怒自威。 燕明缩着脖子,师先生如有实质的威严目光落在身上,叫他感到如芒在背,弯着腰速速寻到昨日的位置,安分坐下。 经由昨天那一遭,本就人少的菊院,留下的学子更是屈指可数。 燕明悲催地发现,人变少了,屋子里的情况简直可以叫做一览无遗,他坐在后排已经没有什么诸如“躲避先生目光”之类的战略意义了,甚至因为远离了其余各学子集中的位置,更是引人注目。 昨日在李先生课堂上闹造嚣张的学生,今日一个都没来。 依照他的直觉,以及昨日云继影的一番话,这群人大抵再也不会来了。 只除了一个人,就是最先嚣张出门的方脸学生,也不知家里究竟是如何的权豪势要,竟然还能全然无恙地来上学,只见那人无视一众揣测目光,神情安然无端,仿佛昨日事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燕明敛下长睫。 他不觉得他是个多善良的人,可是在出考场后,也会不假思索扑身从车轮下救下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继而来到这个世界。 就如同现在,他看着那人,只觉得对方不应该在欺辱老先生之后还全身而退。 对于教书育人传道授业的先生,他向来都报以最高的敬意。 为学莫过于重师,古往今来皆如此。 王少恩哪里是没事,他只是要脸,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其实被父亲拿藤条抽打的位置还在微微颤抖,且一阵一阵发着疼,叫他冷汗直冒。昨日逃课回家,本以为只消挨母亲几句不轻不重左耳进右耳出的唠叨,如同往常一样,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过去了。谁知父母像早得了消息一般黑沉着脸等他回家,上来就是家法伺候,还言说什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叫他长长教训。 不过是个在山里的破书院,哪有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有想法?” 燕明一惊,乱遭遭的思绪遭人打断,回头一望。 云继影挑起一边眉头,也同他一般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一脸蠢蠢欲动想搞事的表情。 “什么想法?” 云继影扬起脸,用削尖细瘦的下巴朝王少恩的方向轻轻点了点,面上神色不变,做出夸张的嘴型:“搞——事——情——” 燕明一愣,才入学第二天怎么就要搞事了呢,不符合他纯真善良改过自新的人设,他摩拳擦掌,“怎么搞?” 只听他冷静问道。 云继影却没声了,朝他眨了两下眼睛,浓密的鸦睫上下翻动,像蝴蝶翩然振翅欲飞。正疑惑他此举为何意,就听闻一道如震雷般的威严声音:“角落里的那位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