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私心,想以此让您顾及娘娘的情分,照顾一双儿女。您贵为天子,却是最可悲的人,没人爱您。” “既然如此。”天玺帝竟然仍未被激怒,而是露出释然的神情,他突然握住英珠的手,照着方才停住的位置,朝着自己心口用力地扎进去,“你来陪朕赴死罢。” 英珠杀姜皇后时,残忍地划了上百刀。可此时他被动地刺出了天玺帝的血,这让他始料未及,他见着帝王的血,竟是骇住了,慌乱地松了手。 天玺帝用力地攥紧英珠说:“不许走。” 英珠力气远不如天玺帝,一把跌落在天玺帝的怀中。他泪眼朦胧,面色吓得发白,在惊惧和哀凄之下微微颤抖,这让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格外地像唐遥雪。 连那惶然不知所措的眼神都像得出奇。 “雪儿。”天玺帝望着怀里肖似的脸说,“是你来接我了吗?” “是啊。”英珠仓促地适应了方才的变故,他心潮起伏间知道天玺帝又把他认作了唐遥雪,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混乱的场景和天玺帝古怪的狠戾让他生出杀意,他用力地拔出了簪子,朝着同样的位置,再狠狠刺入。 这一簪比之前的更深更致命。 天玺帝胸前顿时血流如注。 龙袍洇开大朵的血花。 血从衮服正中央的龙首上往外洇去。 天玺帝却似不疼般,露出解脱的神情,他轻轻地推了一把英珠说:“走罢。” 英珠跌出天玺帝的怀抱,神色哀伤,他不懂为何之前天玺帝还要他陪着死,现在又不要了。他不禁难过问:“您不要我陪您了吗?” “和你一样,朕也不喜欢你。”天玺帝因失血过多,声音在变低,“朕不用你陪。无人陪朕,朕就干干净净一个人走。” 天玺帝说完,垂首不语,突然用力,打翻了烛台,蜡油浇上地毯,火着起来了。 与此同时,天玺帝对着虚空做了一个放火的手势。 暗卫大约早就得了旨意,看了这等要诛九族的变故也没现身阻拦英珠,他们领命,不舍地望了一眼天玺帝,往弘德殿去了。 英珠不知该何去何从,他的腿之前被撞得很疼,瘸着腿,木偶般走到了殿门前,他不知该如何走出这扇门,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他的一生,先是跟着唐遥雪,再是跟着燕熙,懂了事之后跟着天玺帝。 没有人需要他了,唐遥雪走了,燕熙的大业将成,天玺帝……也要走了。 那可是天玺帝,那是无法撼动的男人,连那天杀的男人也要走了吗?! 英珠忽觉这泱泱大靖、巍巍宫殿竟无他归处。 他大哭起来,定定瞧着火光中的天玺帝。 那个给予他痛和宠爱的男人要死了。 他不是应该感到痛快吗? 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 英珠消瘦的身子哭得发抖,他哭得蹲下身来,无助地抱着自己,呆呆地看那火苗蹿到天玺帝的龙袍上。 英珠痛呼一声,起身扑向天玺帝,用力地靠进天玺帝怀里。 英珠那么瘦,他要抱天玺帝很是费劲,他在天玺帝面前一直是卑微弱小的,可他在天玺帝濒死时终于比天玺帝强势了一把,他紧紧地环着天玺帝,火烧着了他的衣裳,他说:“你死了,就不是帝王了。你这一身罪孽,大约也不可能功德无量封神拜仙。我们都是烂命,下辈子做对贫贱夫妻好不好?” 天玺帝那一簪子已然致命,此时已闭上眼,不可能再回英珠的话了。 “无人爱您。” 英珠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爱您啊!”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引自清褚人获《隋唐演义》。 第135章 主神何在 乾清宫的大火只烧了半日, 因着里头有天玺帝,阖宫、前朝乃至靖都府火政司的人都来了。 最早救火的锦衣卫反而被挤到后面去, 为防着宫里有人趁乱手脚不干净, 锦衣卫花费很大精力守住路口和各宫。 内阁全员都来了,阁员们沉沉望着大火,孙昌是第一个哭的, 裴青时、周裕紧跟着也痛哭起来。 梅辂平素多是深不可测地端着,今日鲜有的大恸悲哭, 用力地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磕头,直到头破血流。 商白珩垂首跪着, 他是一个克制又心硬的人,在这火光中,面色凝重,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 燕熙穿过景运门, 在乾清宫前从火起看到火熄,他一直站着, 紫鸢和周慈劝他坐, 他都拒绝了。 燕灵儿得了消息赶来, 淳于南嫣陪着。 燕灵儿见着那大火,哭得肝肠寸断,拉着燕熙问:“父皇会没事的对不对?” 燕熙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 轻哄着, 却无法回答她。 燕灵儿已及笄, 燕熙不能太亲密地抱她, 在她哭着靠进怀里时, 克制地拍着她的背。 淳于南嫣大约是看出燕熙的顾虑, 把燕灵儿接了过去。 燕灵儿在天玺帝膝前承欢时光最多, 她哭得极得伤心,若不是淳于南嫣一直紧紧牵着她、死死抱着她,她都要冲进火场去了。 燕熙的目光从那紧握的双手,以及亲密熟练的拥抱姿势中滑过,若有所思地看着淳于南嫣的背影。 - 明忠几次要冲进火场,都被人拉住了。望安是他徒弟,一直守着他,在明忠哭晕厥时把人扶住,送去了太医院。 火在夜幕降下时才灭,邵亭神色尴尬地来,压低声音报:“殿下,找到两具抱在一起烧焦的骸骨。” 燕熙意味不明地看着邵亭,把人看得毛骨悚然,邵亭脊背发凉,多年浸淫官场的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说:“是找到了陛下和英珠公公的骸骨了。” “孤知道了。”燕熙说,“报与内阁和二十四衙门处理罢。” 各部各衙门连夜动了起来,所有人都默认燕熙是最伤心的那个人,没有人来打扰他。 - 伤心吗? 燕熙曾以为自己失去这本书里的父亲不会难过,可是他从七天前父子最后那次相见后,便难以舒怀。 仇恨与依赖矛盾地存在于他与天玺帝之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纠葛让他们无法再相见,可是永别又太沉重。 天玺帝走了,基本和原著的时间线一样。 很多角色的时间线都变了,天玺帝的却没变,燕熙生出怪异之感,偏头问周慈:“周先生,我请你去太医院找陛……父皇的医案,找着了吗?他是否身体有恙?” “因着陛下的医案是最高机密,只有太医院院判能经手,前几日费了好些工夫都看不到医案。今日院判大人看乾清宫着火了,又见我拿了殿下的令牌去,才开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