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靠近些,若是晴天,有小王爷在,我得避到远处。” 卫持风自上次与燕熙达成结盟后,目睹燕熙几次事件的处理,逐渐对这个小主子心服口服。 他一向坦然承认自己功利,但他又绝非两面三刀之人,他只要认定了什么,便是一认到底,这些日子以来,对燕熙愈发尊敬起来,不了有丝毫怠慢。 卫持风能瞧出燕熙在极力压抑着悲痛,在燕熙出诏狱时,他甚至以为燕熙欲要提刀砍人。 此时他得知文斓已去,只觉后怕。因他见过燕熙出手,以燕熙的身手,当时若要找人复仇清算,怕是能把锦衣卫砍得血流成河。 好在主子从小王爷车上下来后,神色好多了。 卫持风暗中跟了燕熙五年,多少知道这位主子处事冷决,明白了燕熙既然肯相安无事地回来,便是另有计议。 他料想此时应当是能禀报事务的,否则也不会唤他进来,于是递了个信封过去,道:“这是秦玑主张新造的神机火器。” 燕熙接过,拆开看了,而后满意地将画纸装回信封。 卫持风又道:“主子,前几日一直找不着机会向您禀报。我这次从莱州回都,给主子带回个人。” 燕熙“嗯”了一声,并不意外,示意卫持风接着说。 卫持风道:“商先生嘱咐属下在岳东会试落榜案的士子中选人来当掌柜。” 此事燕熙曾与商白珩提过,要一个会文书、会算账、会谋划、有胆略的人来经营生意,一直没寻着合适的人。商白珩一直记着此事,趁着之国的机会,把事情安排了。 燕熙问:“谁挑的人?” 卫持风递过来一份名帖说:“宣启挑的人,我验的人。商先生和他也聊过了,但没给定论,说先冷他几日,若此人耐住了寂寞,再领来给您瞧了做主。” 燕熙接过名帖,边看边说:“宣启乃岳东人,对岳东士子圈了解。你原是锦衣卫指挥使,验人最有办法。老师看过若有疑义,定然会说。既然你们都没有说不好,等哪天甩开北原王府的人,带他来见我。” 卫持风说:“主子,人已经带来了,就在院子。难得今儿小王爷把跟您的暗卫支远了,又趁着大雨,我索性把人提来了。” 燕熙说:“叫人进来吧。” - 沈潜来京有几日了,一直被安置在客栈。 方来那日,姓卫的带他见了个极厉害的文士,他被问了许多犀利的问题,自问答得不差,却还是没了下文。 之后姓卫的给了他足够的银子,随便他去哪里,扔他一个人住在客栈便不管了。 这显然是在刻意冷淡他,他若是拿着钱走了,此行便只是挣了个路费钱。 可沈潜不甘心。 他隐隐知道,一连串他见过的人虽个顶个的都是能人,但都不是能拍板的人。 沈潜忙活了大半月,到现在仍没见上正经的主子。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必定非同凡响。 良禽择木而栖,他有一番抱负,却苦于难寻贵主。 沈潜在岳东郡的会试前被人暗算,不仅没赶上考场,险些丢了命,这辈子的前程被人强行中断。 他并非没有想过反抗或是另寻出路,只是科考限原籍,无故不得离户,他申请换考场,又屡次被教育驳回。 一个生他养他的岳东郡,竟是死死将他挟制住了。 原以为翻身无望,竟是遇着贵人一路带他进了靖都,许诺的种种格外诱人,但那些都基于主子肯用他。 他对自身的才学有足够的自信,一路上极力压抑着能够大展宏图的亢奋,谁知进了京便是兜头一盆冷水。 别说见着主子,连个衣角都没见着。 是以今日忽见姓卫的现身,他都不敢往好了想,没曾想,竟是要见未来主子了。 他在院子的破檐下站了半晌,才见姓卫的出来。 他跟着走到屋门前,正要踏进去,忽被姓卫的拉住了严肃交代:“记去了,进去莫要瞧我家主子,低头管好眼睛,好生答话。” 沈潜听说过极贵的人家是有不能瞧主子的规矩的,是以也没往旁的地方想,应下了便跟着进了屋。 先是见着袭地的白袍,往上瞧到一把绑着麻布袋的细腰,他还在想这主子莫非是位女子? 然后便听到对方喊他:“沈潜。” 这声音显然是男子,却好听得有如玉石相击、微风振箫,他听得心神一摄,赶忙跪下了说话:“沈知愚见过公子。” “嗯。”燕熙看着沈潜,把手里的帖子压在桌上,没叫人起身,也没说话。 沈潜感受到对方在打量他。 说不出怪异的是,就这么被瞧着,他竟是被瞧得心中惴惴,额间已现冷汗。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应对之策,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他胜在善于察言观色,只这片刻功夫,便意识到这未来主子不是好唬弄的,等了须臾不见对方问话,索性自己先道:“小人是个没什么用的读书人。” 燕熙觉得有点意思了,这才接话:“为何说读书无用?” 沈潜伏身道:“小人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却上不了科考场,也养活不了自己,穷得媳妇也娶不上,更不用说酬志许国了。” “你倒是想得明白。”燕熙说,“所以你便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士农工商,你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怎得放得下身段?” 沈潜一旦开口,说话便逐渐利索了:“小人穷得要揭不开锅了,哪管那点体面?再者,商贾乃民生经络,小的认为从商并不低贱。相反,若是做的好,也是替百姓谋福祉的好事。” 在古代重农抑商的社会背景下,沈潜这番言论可谓是离经叛道。而燕熙正需要这样敢于标新立异之人,于是心中便定了大半,道:“若只给你做一样生意,你选什么?” 沈潜反应很快:“开钱庄。” 燕熙点头,又问:“为何?” 沈潜心思飞转答:“银钱往来,财源滚滚。” 燕熙又满意了几分,直接说:“我若用你,只叫你做钱庄和一门特殊生意,旁的枝节不要碰。你可知为何?” 沈潜跪得直了些,答:“若百业皆沾,则百业皆废。事有首末,只图精要,不与外行争利。” “很好。”燕熙喜怒不明的哼笑了声,“我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工夫。” 沈潜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急于求成,自作聪明犯了猜度主子的大忌,他神色渐沉,强自镇定答:“小人不过是胡言乱语,请公子见谅。” 孰料这未来主子竟没抓着此事不放,而是给他赏了活计:“眼下先叫你办两件事,第一在靖都闹市办第一家钱庄,第二将这信封里的东西高价卖给北原王府。若是这两件事办好了,便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