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远比之前强悍。 至少他现在能面不改色地将西奥多的触须拍下来,然后对巢穴外强硬地说道:“好的,谢谢你,康迪斯。但我再重复一遍,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你不要再守在巢穴外了。让哨兵盯着就好。” 康迪斯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包括那些抓挠声,那些怪异的撞击声,好像一瞬间,康迪斯就听从朱利安的命令离开了。 但朱利安并没有放松。 他悄无声息地绕着整个巢穴走了一圈,然后又在床边站定。 这是一个属于人类、或者说,特地为人类打造的巢穴,所以山与~息~督~迦。会摈弃属于虫族的观念,完全遵从朱利安的需求来布置(至少在他休息的地方是如此)。巢穴里除了一个入口,已经没有之前旧有巢穴通往育儿室的通道。 当然,也就只有一个出入口。 现在整个巢穴只有朱利安一个人,就连平时忙前忙后花色虫也不在。 每天晚上休息时,它们都会离开巢穴。 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现在,这份寂静却显得过分怪异。 他总有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无处不在的窥视,就好像有无数只眼睛藏在暗处。 说不出是恶意,还是怨毒,冷漠……又或者是毫无情绪,仅仅只是注视,就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朱利安的心跳不自觉加快。 他的头皮发麻,神经在提醒着他某种诡异的变化。 他没有冒然去看那些角落,那些有可能藏着眼睛,藏着视线的地方…… 他抱着哼哼唧唧的小虫,看向了晶石,看向晶石外的星星。 那星星可真大啊,仿佛能够看到星星上的丘壑,能看到那些枯白的痕迹,低矮的河岸在地表上蔓延,寂静的死白…… 人的眼睛绝对无法看到这么多存在,这么多遥远的景象,但朱利安却确信他的确,也正在注视着另一颗星辰,另一颗星星的怪异。 这不该,也不可能。 属于人的一面正在惊慌失措地提醒着朱利安关乎一切的古怪,在让他立刻逃离这危险……因为,那颗星星看起来,还在靠近。 它在不断靠近,变得越来越大,紧随而来的,是那种被凝视,被紧盯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好像那是一个巨大的人正在缓缓地低头,缓缓地靠近,那惨白的星辰是他的脸,正在用他的接近来毁灭所注视的造物……因为,朱利安已经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凝视,正是来自于这颗星星。 可朱利安还站在那里。 他无悲无喜地看着那颗靠近的星辰。 他在那颗星辰上看到扭曲的人影,听到惨厉的尖叫,看到猩红的血海,注视到那种来自于宇宙深处,亘古不变,窃窃私语的冷漠恶意。 它好像要缠绕上朱利安,它好像要攀附上朱利安。 它快快成功了。 星星在大笑。 在癫狂地,恶毒地大笑。 直到星星彻底坠/落,碾压过一切的造物,它将所有的生物都毁灭,与塔乌星彻底碰撞…… 毁灭…… 毁灭…… … “祭司,这太疯狂了,您是想毁掉地缝吗?” 盖亚的声音尖锐,精疲力尽和暴躁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声音,还有深藏其中,几乎无法发觉的恐惧。 是的,恐惧。 这恐惧无处不在。 它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藏在他们的声音,藏在他们的动作,藏在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壤。 这是一处被恐惧彻底浸泡过的土地。 它似乎具备某种“活着”的性质。 而恐惧,会让一个坚强的战士疯狂,也会让忠贞的信徒偏执。 尤其是刚才…… 地缝里的囚牢破了。 那些如同莫尔顿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填充满了通道。为了将它们全部都驱逐出去,队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是的,驱逐。 那些怪物凶残可怕,但对上他们的武器,那种奇怪的脉冲,却是落在下方。可即便是这样,它们的数量太多,力量又大,很多都变成了毫无理智的怪物,嗜杀又残忍,害得他们失去了不少同伴,也将通道弄得破破烂烂——德尔塔下令使用了大规模武器,差点将地缝轰出第二次地动。 这才有了盖亚压不住脾气和德尔塔对峙的时候。 他们刚刚才见过那些凶残可怕的怪物,会情绪震荡也情有可原。 德尔塔的队伍已经深入地缝,距离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距离,但他们的人数已经锐减到三十多人,这其中还包括充当俘虏的十个人。 有两个已经在先前的探路里出事死掉了。这让那些俘虏情绪低落,几乎不交流说话。 这一次休整,整支队伍的情绪都非常不对劲。 盖亚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以一秒钟一次的频率在抖动着腿,而站在她身后的黛丝也神经质地打量着他们刚才走过的道路。 恐惧,沉浸在每一个人身上,心中。 盖亚深呼吸,她觉得整个队伍只剩下她能保持理智,所以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狂躁,耐心地和祭司沟通,“祭司,如果我们炸掉了我们刚才走过的道路,那我们到时候要怎么回去?” 不能再使用那些大规模武器了。 德尔塔却没有看她,而是目光诡异地盯着那些俘虏,低沉地说道:“盖亚,我记得你之前从不会这么废话。” 盖亚住了口,她茫然地回想着自己以前的行事作风。 对,德尔塔要求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从来都不会反驳德尔塔的意见…… 但自从她进入地表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德尔塔站起身,拍了拍盖亚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保持理智,你快被它吞没了。” 盖亚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看着德尔塔的背影。 一直不对劲的人,究竟是她,还是自己? 德尔塔走到俘虏堆里,忽视了最外面那几个人,径直将里面的大块头给拖了出来。 她的动作粗鲁,手劲还不小,那个俘虏被她拖得踉踉跄跄,被迫抬起了脑袋,“……果然是你。”她的声音不大,几乎只有她和俘虏能听到。 德尔塔死死地盯着莫尔顿的脸。 大块头无奈地看向她,“你能拖到现在才发现,看起来你的脑子不如以前灵活。” 德尔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管你带这些人进来是为什么,但是他们身上都没有承认的印记,现在已经激起了地缝的剧烈反应。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就让他们把这玩意涂上。” 她将一瓶东西狠狠地砸在莫尔顿身上。 莫尔顿诧异地接过瓶子,就看到德尔塔往后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