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才算多? “现在的虫族数量, 只有鼎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朱利安默默给自己盖上被子。 “……说, 说回原来的话题吧, 你们各自的星球都在哪里?” 曼斯塔王族各带着一部分的虫族摇曳在四处,怪不得联邦这些年东一锤头西一锤头, 总是会在不同的地方发现零散的虫族入侵。 代号A叽咕出来几个名字,都是朱利安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是检查了光脑上的星图, 也没有发现的地方。 那些应该是按照虫族的语言直接反应过来的音译。 “妈妈想要回去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的朱利安没有发现代号A又偷偷摸摸叫他妈妈, 半心半意地说道:“……有过这么个想法。”他回过神来, 叹息着摇头,“但这不是又入虎口吗?” 他本来就害怕虫族,如果去了那地方,也不知道理智能绷住到何时? 而且代号A就算了,埃德加多…… 朱利安看了眼正目光炯炯的“他”,低头对代号A说道:“埃德加多一直都这样,不会被虫欺负?” 代号A幽幽,“谁会欺负埃德加多,是不怕被它吃了吗?” 它探头,四只复眼一起盯着朱利安。 “朱利安是不是更喜欢埃德加多?” 朱利安:“……没有。”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题。 代号A认真地说,“是不是A不会变成人,妈妈也不会嫌弃我?” 朱利安有点僵硬地说道:“你要是变成人,我才会嫌弃你。” 只是代号A听到朱利安这么说,情绪并没有好转,朱利安听到这虫子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 “变人”“不变人”的事情,一时有点古怪,又薅住了代号A的触须。 代号A的身体蠕动了一下,僵硬地转了回来。 朱利安觉得有点奇怪,他之前也不是没抓住过代号A的触须,但还是第一次看它反应这么大。朱利安松开手,但是那根触须的速度却更快,一下子缠绕住朱利安的手腕,在皮肤上磨蹭着不肯走。 代号A:“这根比较敏/感。” 朱利安留意到这一根是从代号A的胸腹下钻出来的。 他没想那么多,“你为什么这么想变成人?” 朱利安想起之前王族的判定。 “你想变成王族 ?” 只有王族才能够变成人。 代号A:“A现在是王虫。” 面对朱利安震惊的眼神,它又叽咕了一句 ,“和埃德加多一样 。” 朱利安明白了。 虽然都是不完整的,可它们的阶等是在的。 “但我和埃德加多都没有办法成为王虫。” 朱利安脸上的笑容僵掉了,他不知道这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这里来。 代号A趴在朱利安的身前,轻轻地说道:“您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我和埃德加多都是不完整的虫族,无法满足您。朱利安,妈妈,到时候,会有更多的虫族依据您的意愿而来。但A嫉妒,A想成为您的王虫。” 远比代号A也在觊觎他这件事,更让朱利安骇然的是透露出来的另一个意思。 “我的身体 ?” 代号A:“朱利安已经孕育过一次,尽管那次并未成功。但朱利安身体的信息素一直都很暴躁,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发/情期到了。” 朱利安:“……” 这还不如不知道。 在这件事上,因为代号A之前良好的信誉,所以朱利安并没有怀疑。 他的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显得有点可笑。 “但,玛莎矿星的时候,埃德加多不是已经……”不是已经满足了那种奇怪的渴望了吗? 他记得那时候代号A说的是什么,繁育季? 代号A:“因为它不够完整。” 这句话好似能解答一切的问题。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朱利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不是能自己选择,要还是不要吗?”他隐约记得当初看的那本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吗? 代号A冰凉的复眼盯着朱利安,当四只都看着同一个方向时,即便他已经熟悉了,但还是无法阻止这种被顶级猎食者盯上的可怖。 它的眼底仿佛流动着星辰,璀璨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妈妈,您不是不肯接受吗?” … 朱利安猛地惊醒,捂着额头躺在床上喘息。 他梦到了白天和代号A的对话。 梦里,A说的话变成了追逐他的恶魔,不断不断在朱利安的耳边重复着“不肯接受”“不肯接受”“不肯接受”“不肯接受”这样的句子,搞得朱利安惊醒过来的时候,都要以为自己魔怔了。 他起床喝了杯水,坐在床头发呆。 ……不肯接受什么? 不肯接受他的出生和虫族有关吗? 朱利安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无视了自己的小揪揪究竟被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他的手指在卷发里穿插,松缓着头皮被发绳扯久后的疼痛……他看着窗外,那流动的星光,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种安静非常之诡异,除了朱利安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声音都不存在。 但这不可能。 飞船航行的时间久,为了避免乘客出现幽闭恐惧症这样的后果,任何一个房间都不会是绝对安静。就像是那颗挂在窗边的圆球,它在转动的时候,是会发出某种匀速的轻振声,只要细听就会存在。 朱利安盯着那颗亮着蓝光的圆球。 静,好静。就连朱利安扯着被子的声音,都让人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古怪的颤栗感。 仿佛他扯的不是被子,而是一张湿/漉/漉的人皮。 朱利安有些艰难地松开自己的手指,在真的要松开的那瞬间又轻轻抓住,干燥柔/软的触感似乎是在嘲笑朱利安刚刚惊恐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朱利安凝视着蓝光圆球。 沉浸在浓郁的黑夜中,唯独此物散发着光芒。 他看着,看着…… 耳边逐渐有了别的动静。 又仿佛看到了别的景物。 潮/湿阴冷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仿佛身处不见天日的地底。墙壁上爬满了诡异暗红的霉斑、或者血液,腐烂腥臭的味道蔓延在每一处,不管是任何一件东西都在挥发着难以忍受的味道。嗡嗡,无比吵闹的嗡嗡声,好似食腐动物在屋外盘旋,正虎视眈眈着屋内的食物。那堆油腻腻的,肮脏的,丑陋的肉块。 灯,亮了起来。 暖黄色,一处又一处的暖黄色,无比温馨,好似能驱散一切黑暗的暖黄色。 它们的出现非但没有驱散屋内的阴暗,血味却越来越浓重,就好像有人正在这里割开自己的喉咙,任由着血液爬满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