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如噩梦般如影随形,成了一把扎进他心里又断了柄的刀。 他有时觉得这句话是假,云颂怎么这么容易放弃呢?在霍宗池说不会当他哥哥,屡次三番拒绝他、有过狠下心不联系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怎么这一下子就放弃了? 有时又会觉得是真的。 像云颂那么热爱生活的天真性格,是不甘愿抱有痛苦过活的。 他会放弃的。 可是凭什么? 球网差点断裂,关远遥摇摇手,说:“你今天太猛了,打个球而已,你想要我的命吗?” 霍宗池站着喘粗气,关远遥喝了口水,“不来了,你明显不是找我打球,我这点力气自有别的用处,暂停暂停。” 霍宗池说不出口,他心里烦,烦就烦在他总是不能确定自己为什么而烦。 关远遥眼角弯弯,看热闹的样子,“你这张脸也开始藏不住心事了,换衣服开始就拉着个脸,我猜一下,因为你的客人,你不高兴了?” “客人?” “啊。” 关远遥打了下球拍,问:“不然呢,还真把云颂当成佣人啊?你也忍心。” 霍宗池也喝了口水,陷入短暂沉默,道:“有什么不忍的。” 关远遥一贯潇洒地抿了抿唇问道:“嗯……要这么说的话你不在乎他,那我有机会接近他吗?” 霍宗池皱眉,“说什么呢。” 关远遥说:“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可爱吗?我还挺喜欢的,一朵坚韧小白花开在太阳下,你看过他以前照片吗,抽条了,现在更漂亮了。” “哦,对不起,”关远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活动自己的关节,道:“忘了以前你见过他。” 霍宗池闷声很久没回答,这个当口突然想到的是陈立摆在他桌面的一叠厚厚的纸,云颂打工经历的丰富足以让人记录在册,不接受付家帮助下,一个人还债。 又想到昨天晚上对着他说话声音很大的云颂,在讲完话后别过旁边的脸上,掉了一粒水珠。 “你装醉想脱身的那天是故意叫他来的吧,也不想想自己多高多壮实,叫人家瘦瘦小小的来扛你,真的好意思。” 霍宗池不搭腔,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不知道关远遥突然说起的这件事和现在有什么关联。 “不然……”关远遥忽如梦醒般,“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取向?” 霍宗池矢口否认,“我没有那么奇怪的取向。” 关远遥笑了,“那么你承认你被他吸引吗?” 霍宗池沉思很久。 “那天在游乐场声声和我说,你坐海盗船分神是因为你在想云颂,你担心云颂不能把家里的事情做好,所以给他放假,这就是你铺垫多年,精心策划的报复?” 霍宗池说可我,两个字刚从口中吐出来,没来得及往下,关远遥说:“你说不清,我来说,不喜欢的东西真正的处理方式是扔掉,扔得远远的,怨恨什么就要把他毁掉,用更好的取而代之,你现在的做法真是让人看了讨厌,优柔寡断。” “如果觉得自己不是同性恋,就像样地谈个女朋友,成家立业。” 关远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学人家搞什么强制爱,这条路不适合你走。” 第36章 随着关远遥话音落下,霍宗池意识清晰,摊开自己掌心通红的双手。 人们对待自己真正厌恶的东西时,首先想到的是远离,而他却想方设法将云颂困在身边,美其名曰折磨。 强制爱,这种词语霍宗池听都没有听过,可如果是从字面意思来看,好像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词。 强制是有的。这双手捏过云颂的脸和脖子,也在几个晚上摸过其他地方,在云颂算不上心甘情愿的脸上,霍宗池不止一次看到过眼泪流下。 重逢后的每一天,只有在让云颂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时,霍宗池才会有更为精准的,他真的被自己抓到,且应该再也跑不了的触动。 那爱有过吗? 霍宗池觉得这是个禁不住细想的问题,因为答案永远跑在问题前,没有,不是。 “陈立给你安排了和明晟代表的见面,这次来的是付景明,那个草包跟他交流起来都费劲,你去见他干什么?” 霍宗池放下双手,贴在腿边,想了很久,说:“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关远遥嗤笑:“就是关于云颂吧?” 霍宗池点了下头,承认道:“是的。” “就知道。”关远遥翻了个很不体面的白眼,“你把jetto拴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乎。” 尽管霍宗池很想否定,可搜肠刮肚,他找不到一个事实贴出证明他“不在乎”,恨是真的,想要咬下云颂的肉撕碎他也是真的,如果非要在这个时候给出一个答案,霍宗池很想说明他只是不想被一条狗抢占先机,但这在关远遥面前是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心知肚明jetto没有过对人的攻击史。 还没有理清头绪,下午回到公司,陈立敲门进到霍宗的办公室,坦白说明晟发来邮件说付景明身体抱恙,不能赴约见面,希望求得谅解的同时也能与蕴华再约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时间。 霍宗池冷着脸笑了下,说:“身体不好就算了,告诉他们我没多余的时间。” 陈立脸色有些为难,说:“其实小付总亲自上线视频解释了一下,他从意国回来后水土不服……拉肚子。” “告诉这个是什么意思?”霍宗池问:“怎么,需要你去关心一下吗?” 陈立又说:“我个人觉得其实确实没有见他的必要,与他视频时我跟他小小聊了一番,小付总貌似是个容易和人聊上头的人,很轻易地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画展,遵照你的吩咐巧妙不着痕迹地问到云先生,小付总说,没有过。” “付家没有问云先生要过钱,因为就算当初他们不是领养云颂,也会领养其他人,付家人不会那么小气,何况付习州很疼爱这个弟弟,分开的前两年,他反而给云颂打过钱。” 霍宗池愣了一瞬,终于从他脸上看见类似惊愕的表情,又听见陈立说:“如果不是小付总助理来关视频,相信再过一会儿,他还会说出更多关于云先生的事情。” 陈立递一个平板给他,“有小道消息说付习州最近在打离婚官司,明晟股价已经开始跌了,这点我还没来得及向小付总证实。” 站似一棵松的板直陈立,严肃地用食指轻推一下鼻梁上的镜框,询问霍宗池的主意:“要不要我找个时间,以我私人的名义再约小付总谈谈?” 霍宗池不看平板,叫陈立放到一边,他捏了会儿眉心,摆手说不用。 躺在柔软大床上只占用其中一小块的云颂,睡了两三个小时自然醒了。 他坐起来揉揉发麻的手臂,窗外不见天光,让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晚上还是清晨。 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叫云颂睡意消失得很快。 晚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