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再提十六前的那场宫宴,“如果不是那场端阳宴...” “你这是怪朕?要不是你硬要逼五娘回宫,怎么会让她去了青城山,丧命在那里!”李璋不顾及殿外之人是否能听见,高声道,“是你害死了朕最疼爱的女儿!” 被天子这么一吼,贤淑妃马上就收住哭声,不敢再哭,因为面容保养得当,现在眼泪在脸上,所以看起来梨花带雨,依稀能够瞧出年轻时候的温婉。 天子也愿意哄她。 但是贤淑妃永远都记不住,她和天子不是夫妻。 此刻,李璋只觉得头痛:“五娘好不容易才如愿登仙,你竟然还要逼死了的她去认一个子孙后代。” 天子语气缓和后,贤淑妃终于才反应过来,然后又哽咽起来,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陛下也该诏回七郎才是,五娘不在了,我现在只剩下七郎和十五娘,马上就要到中旬了,难道还要我饱受骨肉分离之痛?”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李璋缓下脸色,喊来殿外的宫侍,命她为妇人擦擦眼泪。 “改日我会追封太子夭折的孩子为列侯,并过继给五娘,至于七郎...”李璋叹气,“祭月当日回来就是。” 听到儿子能回来,贤淑妃也收起眼泪,太子夭折的孩子又是因为过继给五娘才有的爵位...天子的心还在她这里。 她转悲为喜,行礼离开。 看着妇人的身影,李璋脸上原有的和悦,逐渐消散,这些年来,他的确是过于宠爱贤淑妃了,以致阴阳失衡。 下一局,得开始了。 更漏已晚,内侍以为天子还是如往常那样歇在长生殿,不传诏任何人,但是上前侍奉的时候,却听到帝命传来。 “郑贵妃是不是病了。” “前几日病的。”内侍答,只差说已经快好了。 “政务繁忙竟然忘记她,今夜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郑贵妃在31章短暂出现过(第一次登场) 第60章 手腕好酸 日出时分, 在一夜的蒙蒙细雨过后,变得天朗气清,惠风也和畅。 细碎脚步声下, 庭院里的奴仆开始尽职侍奉起来。 童官着急忙慌的从巷道里跑进西边的屋舍, 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僭越家主与女君,直接去到居室里面,脑子也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没有进到卧榻所在的内室:“家主,宫里出事了。” 她刚从换防出宫, 准备回家的一位宫卫口中得到昨夜帝妃争吵的消息,这名宫卫曾经在征虏将军王桓的军中当兵, 后面因为家中母亲年迈,所以在由他们家主出面和王桓将军说过后,立功被调遣回建邺,成为望仙门的宫卫。 这件事情能够从长生殿传到宫门, 便可知道其中的严重性,这十几年来,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对贤淑妃动怒, 随口问了缘由, 更是让人背后冒冷汗。 已经醒来的林业绥披着外衣,黑发散着, 箕踞在内室的几案旁边,泛白的长指拿起炭盆架上面的长箸, 听到奴仆着火的声音, 他神色不惊的夹着薪炭放进火中, 嗓音带着低哑的吐出两字:“何事。” 童官在奔来的路上已经把要禀的话在心里都整理好, 当即就用快且稳的语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贤淑妃想要过继家主和女君的孩子给五公主为嗣, 她还因为这件事和陛下吵了起来,听说后面只看到贤淑妃是一脸满意的从长生殿里面出来了。” 建邺城里谁不知道贤淑妃深得天子宠爱,她只要随便一哭,天子什么都能答应下来。 林业绥听后,下意识就往卧榻那边看去,好像生怕被谁给听见。 薪炭加进去,炭盆里面的火苗越来越大,逐渐快要吞噬身边其他的炭,他端起几案上的漆碗,直接倒进去,不冷不淡的命令:“你亲自去天台观给女君和女君腹中的孩子敬香祈福,听说裴少卿今天也要去那里,或许能遇到说一说话。” 昨天他们去了玄都观,夜半两个人又胡闹折腾,所以女子现在还在睡着。 童官生怕家主太过信任那位天子,从旁提醒:“听说今天宫门一开,就有舍人带着诏令去了天台观,恐怕七大王要回来了。” 这也一定是贤淑妃的手笔,天子对胞妹的事情那么震怒,过去二十年都还执着要杀,但既然却答应七大王回来,那么五公主的事情不很可能也答应了。 “等七大王回来,他会管的。”林业绥放下长箸,用手帕擦了擦手指,想起端阳宴上,贤淑妃对女子的胡言乱语,“早点去为女君祈福,要是遇到七大王,记得跟裴少卿说说为什么从端阳节后,我突然开始针对郑氏。” 李毓为努力展示自己的仁与贤,哪怕是一个八品朝官,也是和颜悦色的,不会轻易去得罪,所以多数朝官都是称赞他的,对于九卿,更是他要拉拢的对象,又怎么会让自己的生母乱来坏自己的事情。 童官虽然不知道端阳那天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家主既然命令,那必定是有缘由的,他行揖礼离开,赶紧去往天台观。 帷帐突然动了动,里面传来女子初醒后的迷糊声。 林业绥命屋舍外面的侍女重新烧盆炭火进来后,起身去卧榻边,透过帷帐,只看到一片朦胧中,女子的满头青丝都堆在软枕上,眼里还带着没有睡好的雾气。 他拨开眼前的帷帐,踞坐在卧榻边沿,伸手去捻着女子柔顺的发,漫不经心的问道:“又做了什么梦。” 谢宝因醒了醒神,昨夜里好像是做了个梦,但是一觉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她笑着摇头。 林业绥放轻声音,又问:“那就是睡得难受?” 谢宝因点头,腰酸背痛。 林业绥托着女子腰身,拉她起来。 八月十四,李毓得到天子诏令,急忙从天台观赶回建邺,回王邸沐浴换衣后,还来不得和妻儿说话,就已经乘坐车驾进宫,伏地谢天子的恩泽。 “快起来吧,地上这么冷,要是伤到腿脚就不值得了。”李璋急切的关怀着,然后从案上拿起封书函,脸上堆砌着满意且欣慰的笑,“你去天台观的这一个多月来,上清法师可是天天都送来书函跟我说七大王的孝心可鉴,不仅为安福公主茹素,还为哀献皇后做了法会,更为我和太后祈福积寿。” “这是儿应该做的。”李毓拱手,一副孝顺服帖的模样,“寻常百姓家都尚且以孝顺为先,何况是天子之家,更应该成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会让万民效仿,而且陛下都那么孝顺太后,儿更当如此。” 李璋点头称赞,眼里却是无人能瞧见的寒冰。 天台观既然是皇家道观,主持也由天子任用,每当国家有大事需要卜卦的时候,都需要遵从天子的意志,好比抵御外敌,常卜卦得吉凶,但是吉是凶,完全都取决于天子想战还是和。 上清法师就是他几位后,亲自任用的,现在竟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