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也是出奇地少,最终叫了辆网约车,折腾好久才踏上行程。 半小时后,他再次见到了熟悉的路牌。 他的定位只到这里,司机放下他便匆匆去了。许嘉音抬头往落满别墅的小山坡上去,潮湿彻骨的冷空气吸进鼻子,冻得他鼻头酸痛,差点流下眼泪。 他把衣领提高,稍稍挡一挡鼻子,提着餐盒踩上湿漉漉的马路。 位置没有错,路也走过一遍,可真正找到周赦家,仍是花了不小一番力气。 好不容易找到那扇熟悉的栅格门,许嘉音手指冻得发疼。 里面灯火通明,传来隐约的吵架声。 许嘉音悄悄走到门边,想要仔细听一听怎么回事,客厅的门哗啦开了。 “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和夏町出去找!” “有什么好找的!回来!” 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吼声,把许嘉音吓得一跳。 夏琬画踩着高跟鞋噔噔往下走,夏町追在后面要给她穿外套,两人步伐具是很急,说话间冲到了院里。 许嘉音呆呆开口:“阿姨……” 夏琬画一抬头,愣在原地,“音音啊,你怎么来了,阿赦没去找你?” 许嘉音提起手里的餐盒,“今天家里包饺子,我给他带了点……他不在家?” 夏琬画一脸急坏的模样,也顾不他的饺子,几步冲到门口来,“阿赦那孩子,和他爸爸吵架,气不过冲出去了,刚走!你没遇上他?” 许嘉音茫然摇头,“没……” 他一路找过来,走了不少冤枉路,谁知道在哪里错过了。 他心里一沉,焦急出声:“阿赦跑出去了?” 夏琬画恨恨回头,往敞开的客厅门里一瞪。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一个男人,脊梁挺拔负手而立,样貌微微地眼熟,正以一种极其压迫的眼神盯着自己。 “还不是因为有些人!这么冷的天,儿子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担心,还说什么让他自己在外面反省!” 那男人不说话,夏琬画气得回头,“音音,你去里面等着,我和夏町出去找找。” 许嘉音将注意力从周震深身上挪回,慢半拍地猛摇头,“阿姨,你别急,我给他打电话!” 夏琬画打断,“打什么电话,他扔家里了!” 许嘉音已经拿出手机,顿时双手一僵。 他果断上前,把精心呵护的餐盒塞进夏琬画手里,“您别急,他可能去我家了,我回去找他!” 夏琬画不知所措抱住餐盒, “你去找?让夏町跟你——” 许嘉音转身跑向夜里,鞋底踩碎积水,啪啪下起第二场雨。 “我一定把他找回来!” 第65章 雪吻 将雪的夜,没有一丝星光,通向没有尽头的永远。 一年中最寒冷的几天到了,积水的地面多处结冰,行人经过多有滑倒的危险。周赦走到路灯萧索处,望见陌生的无人街景,惊觉在无意识中来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但这丝因神经反应而起的惊讶也不过存在了瞬刻,须臾过后,他的眼睛黯淡下去, 重新落回地表的积水。 上一次这样昏头走路,还是上一次了。 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周赦没有办法意识到对正常人来说极其普通的情感,比如喜欢,比如憎恨,他注视着父亲的眼睛长大,那双眼里满盛对他严苛的期待。 他完全不懂得后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可怕,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独属于他的释放方式。他人生的书卷之上写满“父亲”二字,直到许嘉音的出现,让他有了些别样的文字。 “许嘉音……”他喃喃低吟,道路尽头流淌着一片漆黑。 周震深乘坐了半夜的飞机,司机将他送到家时刚过凌晨两点,那会儿周赦正坐在许嘉音的小床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身侧出神。 很难不生气——对许嘉音偷偷跑出去找江言这种事。 许嘉音和江言,要不因为组成了亲人,怎么看都是比他更合适的竹马一对吧。 管家打电话过来,周震深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要见他,那个人是小小家里的帝王,下令想要见谁,不管在做什么,都得立马滚回去见他。 那晚夏町也不在家,但人家有正经理由,上夜班,他则没有。 周震深坐在客厅沙发的正中央,庄严的正装一丝不苟,压低的嗓音不怒自威:“去哪里了?” 周赦低头不语,这是他一向对待父亲的态度。 而后周震深的第二句话:“把他关到地下室去!” 老管家面露难色,披着睡衣匆匆赶来的夏琬画连声制止,“你干什么呢!为什么要给阿赦关禁闭!他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周震深厉声道:“你问他自己!”他狠狠指向周赦的鼻子尖,“自己滚进去!别逼我动手!” 周赦站在门口,肩上披了赶路的湿潮。 灯火辉煌的屋子里,一干子仆无人敢要开口,夏琬画想要上前护他,他冷漠着脸转身,朝周震深口中的地下室走去。 这栋楼标配了负一层,大部分被改造成训练室——现在的健身房,剩下的小部分成了禁闭室,周赦的童年时期没少被关进那里。 那是名副其实的禁闭室,黑暗,潮湿,中间一把焊在地上的椅子。没让许嘉音住进这里,多少说明他心里尚存几分柔软,还没到达周震深这般心狠的程度。 极怒时周震深就必定关他禁闭,他已有心理准备,但没想过暴怒来得如此之快。 几乎可以想象,要不是因为生他的气,这位忙于公务的父亲大可以在好容易结束出差后好好吃一顿休息一晚再回家,而不是穿着面见记者的正装半夜两点回到家中冲他大吼大叫。 生气的原因是,他拒绝提交退学申请。 早在得知他的身体情况,确定他有了alpha的身份,周震深不打商量地帮他安排好了人生规划事宜,并自作主张地请回了曾经的教官,想要恢复每日训练,为明年三月的X部预备队员选拔做准备。 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回学校完成剩下的学业,他将走上完全和正常人不同的一条路。 这一切被通知到周赦耳中时,他震撼、愤怒,然后平静,冷冷吐出两个字: “我不。” 如今的禁闭室,显然没法让一个趋紧成熟的alpha大男孩屈服,夏琬画在外头替他求了好几日的情,终于让周震深把气消了,允许他出去吃晚饭。 这个过程当然少不了夏琬画跑来哄劝,两父子如出一辙地对温柔妇女的哄劝没有抵抗力,两头同时努力,总算把一家人重新拉到餐厅里共进晚餐。 只是饭桌之上,毫不意外,周震深再次表态,要他服从安排,选择更好的道路。 周赦饿了多日,脸庞略略下陷,放下手中碗筷,“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