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实的确还没反应过来。 之前常年做的都是清汤寡水，吴实其实看得出江琛的乏味。 医生说过江琛的身子不能碰辛辣重口，吴实变着花样给人做饭，希望能让他多吃点。 但有了江琛朋友的接济后，他很久没做菜了——吴实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只是农家小菜，比不上城里的山珍海味。 城里的东西对江琛身体更好点。他每次都这么想着。 他抬头看了眼，像是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支吾得应声，默默收拾起餐桌。 身边的人拿着抹布帮着他一同擦拭，吴实低着头，收拾完了便回了厨房。 轮椅上的人没有随即回房，只是撑着头，无声注视着那唯二的身影。 …… 吃过晚饭，顾卿涵带着人去了准备好的房间。 吴实的卧室被安排在主卧隔壁，房间被尽量安排得简洁明了，甚至带着点乡村格调让人可以尽快适应。 他微侧过头，瞥见吴实在看到房间后的神色：有些怔愣，但并不排斥。 但临睡前，薄被丝滑舒适的材质本应令人享受，但却让常年睡惯硬床板的人翻来覆去。床上的人不习惯地摸索着房间开关，卧室的灯光被一点点关闭。 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是绷着身子，像是找不到支撑点。 不是不安，却是漂浮不定。 这种结果当然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厨房内的蒸炉早早地轰轰作响。厨房桌台面放置的五谷粥上的白汽隐隐绰绰。 吴实望着锅里正在预热的植物油，眼睛眨了又眨。 …… “滋！” 他猛地睁开眼，伴随着点火按钮的关闭声，看着覆盖在自己面前的手移开。 吴实侧过头，看到来人眼中的关怀，一愣。 “昨晚……没睡好？” 他没说话，望着面前的手，终于忍不住抓住。面前白皙的手背被飞溅的油烫出一个个水泡。 “没什么事。” 顾卿涵看着面前的人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匆匆在厨房翻找出放置的医药箱。 手背上被擦着碘伏，看着糙厚的人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对着对方受伤的手背吹着气，手背上清凉的风意拂过。 …… 夜 男人握上门把手。却听到后面轮椅的轱辘声。 他转过头，顾卿涵依旧坐在轮椅上，手中的牛奶还冒着热气。 “……” “牛奶比较助眠，阿实要不试试。”他轻声说着。 随着杯子被递上前，握着杯子的手隐隐可见早上时的伤痕。男人抿了抿唇。 捧着牛奶的手指忍不住曲起，摩擦着杯沿，温热的牛奶暖着手心。 “谢、谢谢。”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晚安，好梦。” “……” …… 吴实注视着桌上那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一饮而尽。 …… 第06章大雨*长腿06老啊姨06 第二日。 熟睡一晚后眼皮终于没了昨日的昏沉。 嘴中似乎还有昨晚的奶香。 早饭？ 他眯起眼望向墙壁，那显示早已过了时间的挂钟。 匆忙打开门准备去做早饭。厨房却已传来油的滋响。急促的脚步声顿了顿。 他进去，刚好与厨房的人四目相对。 “早。”眼中是揉碎了的温润清淡， “看你昨晚睡得熟，我便没打扰。” 吴实看着人，却说不出话来。 盯着厨房的人执着汤勺，吴实脸上闪过愧疚。 他望着面前垂落的神情，突然笑了笑，“要来帮忙吗，趁这次要不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望着人好一会，他默默走到对方身边帮起忙。 洗菜声的淅淅沥沥，热油的滋然作响，厨房内的香气四溢。 顾卿涵打开锅炉，舀着锅里专门煮的皮蛋青菜粥。旁边是不久前煎好的蛋饼。 清晨曙光灿，他撑着头，看着对面的人被洒落着曦微不自知，反吃得专注。 微笑，但也不自觉凝视。 半晌 “落雨了。”顾卿涵望着外面的雨势渐大，但却晨光依旧。 吴实这才注意到窗外的雨势，随即反应过来。他对着对面的人指着自己，又指向门口，“恒叔……” “去找村里的恒叔吗？” 吴实点点头 顾卿涵也没问人缘由，只是从附近的抽屉里抽出雨伞递给吴实，“别淋着。” …… 吴实来到恒老爷子的草屋。 “恒叔。”他老实唤了声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老人，随即开始舀水烧热水。 “最近去哪野了，田里都没见着人。”他头也不抬，只是嘴巴动了动。 “宅院。” 他终于抬起眼。 听完了大致的事情经过，他眼皮又盖回去，“速度倒挺快。”之前早干嘛去了。 恒老爷子说得小声，吴实听得模糊。 他瞥见他脸上的不解，“骂傻子的话听什么。” 见老爷子不再说话，吴实拿着湿热的毛巾给人开始热敷。 恒老爷子拿起烟斗，明明已经疼得下不了床了，这时候也不忘抽上一口。 “那家伙待你如何。”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手上的动作一顿。 “啧，你照顾他的时候那人有没有对你这傻小子吆喝来吆喝去的。” 他摇了摇头。 “……很、很好，”停顿片刻，“好人。” 他瞥了眼面前敦厚内敛的人，听着人像是无意又或是刻意加上的后面两个字，最终只是抖了抖烟灰。 “……” 吴实收拾完一切便准备离去。 雨雾横生，茫茫一片。他匆匆赶回宅院，依稀看见了建筑的大致轮廓，也看到了宅院门口的白色身影。 雨下得滂沱，那人静坐着。像是察觉到什么，门口的伞微微倾斜，露出清雅的面孔。 赶过去的脚步顿住。 他看着人在雨中呆立。 湿气自伞面蔓延，雨滴的溅落清晰可现。 等到吴实反应过来，才发觉门口的身影到了他面前。 垂落的手臂突然被握住，白皙与古铜的色泽交互。 “雨里呆久了，会着凉。”他抬首。 吴实似乎还有些恍惚，默默与他对视着，没有挣脱。 进入客厅，顾卿涵主动松开手。“那边情况如何。”他关怀着询问。 吴实点点头，表示疼痛缓解的还好。 “那就放心了，”顾卿涵泯然一笑，“看阿实的神情，恒叔对你很重要吧。” 他抿了抿唇。 村里人当年都知道吴实一家古道热肠，村子里老好人的称呼传了个遍。 吴实与江琛的娃娃亲也跟这有关联。江琛